赫連清卻被她這舉動弄得忍俊不禁,再次抽出幾張紙巾遞向白鷺。
“車門有什麼好擦的?我讓你擦擦自己的傷口,你的膝蓋流血了。”
白鷺這才低頭看了看自己流血的膝蓋,今天太熱,她只穿了一條熱褲,兩邊膝蓋同時破了大洞,紅色的血跡和著黑色的泥垢混作一團,絲絲的疼。
白鷺扯了扯嘴角,再次尷尬的接過紙巾。
“沒事,小傷。”
她胡亂在膝蓋上抹了一把,根本沒往心裡去。轉而,又把擦過傷口的紙巾細致的疊了疊,露出沒滲血的幹淨一角,繼續去擦寶馬的“傷口”,小臉上重新掛起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
紙巾都要節約,真是個摳門的丫頭。赫連清忍著笑意,扶著輪椅朝前靠近了一點,也跟著探頭檢視,一臉嚴肅的說道。
“技術不賴,一下子撞了前後兩個門。車主得去4s店換個門,再噴個漆,少說也要幾千塊錢。”
“那麼貴啊!”白鷺幾乎淚奔,小手捏著揹包,一副生怕荷包被搶走的模樣,指尖搓來揉去。
“沒錢賠?”赫連清將上半身靠回椅背,閑閑的望著她。
白鷺點點頭,老實交代。“賠不起。”
“那你還不快跑?”
“啊?!”
白鷺顯然是沒有聽懂他在說什麼,赫連清覺得自己快憋笑成內傷了,連忙舉起右手朝前揚了揚。
“趕緊跑,等著車主來抓你索賠嗎?”
一語驚醒夢中人,白鷺怎麼就沒想到呢?賠不起,她可以跑啊。反正現在路上沒人,也就她和這輪椅帥哥兩人。看這輪椅帥哥又沒什麼壞心眼兒,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此時不走更待何時。白鷺小手互拍,作恍然狀,長腿一抬就朝遠處跑去。
赫連清望著白鷺逐漸消失在遠處的背影,搖頭輕笑。
那輛單車還倒在寶馬車旁,赫連清扶著輪椅上前,一隻手拽著輪圈,一隻手朝前下探,肩膀連同手臂一起用力,饒是動用了所有可以支配的肌肉,卻並沒能把地上的單車扶起來。他撇了下嘴角,抓著膝蓋借力,讓自己重新坐直身子。將不自覺斜靠在一起的雙腿拍開,幾不可察的嘆了口氣。看來還是得讓楊禕來幫忙。
如是想著,赫連清調轉方向來到車旁,正要去拉駕駛室的門。突然一陣噔噔噔噔從不遠處傳來。赫連清抬頭一看,頓時嚇了一跳。白鷺正又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折返而來。赫連清突然有種做了虧心事的感覺,連忙拉著輪圈倒退,讓自己和寶馬車的距離能拉開多遠就拉開多遠。
而其實,白鷺一心只在奔跑,根本沒注意到赫連清開車門的動作。跑到近前,她利落的彎腰,一下子就把租來的單車扶起並停好。而後,大步走向赫連清。小手朝前一伸,也不經允許,直接把赫連清握在輪圈上的右手拽了過去,握在手心裡,使勁的上下晃了晃。
“英雄,今天多謝!他日有緣,江湖再見!”
話一說完,白鷺再次抬腿就跑,卻不過邁出幾步,又停了下來,竟倒退著回到寶馬車旁,用衣角狠狠蹭了蹭凹陷處的花花綠綠,見終究無法奏效,才一臉沮喪的對著車窗鞠了個躬,居然還一連三拜,彷彿是個招魂的儀式。待到所有這些完成,白鷺這才又朝赫連清揮了揮手,跑了個無影無蹤……
直到白鷺的身影在視野裡消失很久,赫連清才緩過神來。望著冰涼的右手掌心,那裡似乎還殘留著少女微汗軟糯的氣息,心中不禁一陣溫暖,嘴上的笑容更是不由自主的綻開,竟兀自笑出聲來……
就在這時,風鈴聲脆響,掩在梧桐樹後一家診所的門被人從裡推開。一個高個男子走出來,慢慢來到赫連清身邊。
“笑得如此淫|蕩,看見美女了?”
高個男子臉上帶著一副碩大的墨鏡,厚重的劉海幾乎遮住了他半張英俊的臉。他的十指修長而有力,手中捏著一隻細長的白色盲杖,原來是個盲人。
赫連清顯然和他熟識,收起笑容,雙手在椅座上撐了撐,將自己鬆垮的坐姿調整了一番,這才扶著輪椅向前,用力拽著車門上的把手,將癱軟的下半身拽到駕駛位上。
“還不是你,動作太慢。車好端端停在這裡,給人撞花了,這下得陪我去4s店走一遭了。”
楊禕眉頭一挑,也不上前幫忙,自行摸到副駕駛的車門開啟。
“撞車還笑這麼開心。不會是吃錯藥了吧?藥物中毒可是大事。快,趕緊讓楊醫生給你檢查一下,到底是哪兒出毛病了。”
說著,楊禕就朝正系安全帶的赫連清身上一頓亂摸。
赫連清伸手去擋。
“滾!一邊涼快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