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看出他的疑惑,身後傳來喬銳格的聲音:“我偶爾會來住一下。”
吳瑕回身看著他,嘴張了張,卻什麼都沒說出來。
喬銳格說:“太想你的時候。”
喬銳格說得很輕松,好像直言自己的秘密並不讓他覺得羞恥,嘴角噙著的笑意還有些得意,可他心跳得快極了,手心都過電般的發麻。
太想你的時候。
不過六個字,只有喬銳格自己知道,有太多個睡不著的夜晚,他來到這裡,坐在吳瑕曾經住過的房間地上,不斷地想象吳瑕在這裡度過的時光,想象他穿著拖鞋踢踢踏踏地穿過客廳,想象他一手擦著淋濕的頭發一手按下電視機遙控器,想象他背上包匆匆抓起鑰匙跑出門……
只有這樣不斷地不斷地想象著,才能讓他熬過一個個無眠的夜,心底那沒著沒落的空虛才能少了一些些。
如果他只是需要一個可以懷緬的地方,他和吳瑕曾經共同生活過數月的公寓本該是更適合的,可那裡曾經承載過多少他們甜蜜的記憶,就承載過同樣多痛苦難堪的片段。
喬銳格不會忘記他最後一次在那裡跟吳瑕見面的情景,他說的那些刀子般的話語,他發的脾氣,吳瑕傷心又絕望地說“我真的喜歡你”。
喬銳格專注地看著吳瑕,他真希望自己眼神能再好一些,可以從吳瑕的表情裡看出些端倪。
可是吳瑕只是別過臉去不看他,也一個字都沒有說。
喬銳格握了握拳,又松開,語氣誇張地說:“啊,糟糕,忘了買點吃的,好像有泡麵,你等等,我去燒點水。”
說完他急忙轉身進了廚房,站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拿電熱水壺接水,他腦子裡亂哄哄的,一時竟忘了左胳膊的傷,直接用左手提著水壺,水才接一半胳膊受不住重量差點摔了。
“我來吧。”吳瑕從後面伸手穩穩地接過水壺。
喬銳格朝旁邊站開一步,靜靜地看著吳瑕接好水,拿出電源線插上。
他抬了抬手,想放在吳瑕勁瘦的腰上,猶豫一會兒,又縮了回去。
喬銳格覺得自己看不懂現在的吳瑕。他已經說了很多做了很多,甚至帶吳瑕來這裡,像把自己最後一塊軟肋亮給他看。
可是這些似乎都無法觸動吳瑕,就像以前吳瑕說“隨便”他知道吳瑕肯定在暗地腹誹,臉上冷冷的,心裡不知道藏了多少小情緒都從眉梢眼角洩露。可現在,吳瑕就算不說,但表現出的卻真的是“隨便你”的意思。
他彷彿給自己樹起一面堅實的盾,任喬銳格怎麼試探,都不動搖半分。
難道這就是心死的感覺嗎?
喬銳格狠狠捏了捏拳,此刻的他無比地痛恨以前的自己。
“面呢?”吳瑕的問話打斷了喬銳格的自我厭棄,喬銳格從冰箱裡拿出兩碗泡麵,吳瑕接過去,撕開包裝。
喬銳格木著臉站著,曾經他要追人也算花樣百出,但現在腦子裡一片空白,連句情話都想不出來。
“啊。”吳瑕低呼一聲。
“怎麼了?”喬銳格回過神,趕緊問。
吳瑕轉過身,手裡還捏著一個撕開口的料包,身上的t恤胸前掛著長長一道油漬,顯然是撕料包的時候沒當心,油滋出來噴到了。
喬銳格從他手上拿走已經噴掉一多半的料包,說:“去換了吧,順便把澡洗了。”
吳瑕無奈去洗澡,好在反正帶著行李,倒是不愁換洗衣服。
洗完出來,吳瑕看見喬銳格還站在廚房裡,他問:“面還沒好?”
喬銳格回過身,皺著眉不太高興:“這個水壺好像壞了,水燒不開。”
吳瑕探頭看看,果然,電熱壺上的提示燈都沒亮。
“叫外賣吧,”吳瑕看看喬銳格,“不如你去洗澡吧,外賣還要等一會兒。”
喬銳格想想,點點頭:“也好。”
吳瑕沒用手機點餐,他記得以前小區外面有家雞湯餛飩做得好,他跟江淼還特意留了一張送餐的電話卡在門口的小信箱裡,一找,果然還在,打過去老闆說很快就送來。
雞湯餛飩送來得很快,吳瑕去開門,一摸口袋付錢,才想起已經換了衣服,他回身看到喬銳格剛洗好了從衛生間出來,便叫他:“幫我拿下錢包,在洗衣機上那條褲子口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