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桌上,喬明山正和康家的老頭老太太笑呵呵地聊著天,老爺子今天的氣色顯得格外的好,大概真是應了一句人逢喜事精神爽。
喬信達冷冷地說:“也是我大意了,沒想到你能對自己這麼狠。”
喬銳格依然就那樣笑著沒有說話。
若遠遠看過去,這堂兄弟倆並肩而立,皆是相貌堂堂玉樹臨風,畫面著實令人賞心悅目。
只是兩人間的對話,就不那麼美好了。
見喬銳格始終不搭腔,喬信達也有些著惱,他問:“說吧,你還想怎麼樣?”
喬銳格挑了挑眉,像是聽到一個好笑的問題,他也真的笑起來,搖搖頭:“你這問得真是……不是告訴過你嗎?好戲才剛開場 ,你著什麼急。”
喬信達看著他,嘴角抿成一條僵硬的直線,眼神也越發冰冷鋒利。
他說:“你想過後果嗎?”
喬銳格輕笑:“我以為你比我先想清楚。”
喬信達正要再說什麼,那邊一群年輕人聚在一起高聲喊著喬銳格的名字,又熱切地向他招手,動靜太大就連長輩們都笑著看向他們,像是有什麼熱鬧要發生。
喬銳格拍拍喬信達的肩,朝那邊走了過去。
看著喬銳格的背影,喬信達往旁邊側了半步,把自己藏起窗簾的陰影裡。
他不想被別人——特別是喬明山——看到他陰沉的臉色。
他也想做好表情管理,可是似乎不是很有效。
身為喬氏集團的總經理,現在他在喬氏的日子並不好過。他想他對喬銳格還是掉以輕心了。
這個花名在外,總給人紈絝子弟不學無術印象的弟弟,才只用了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就以雷霆手段,將他這麼多年苦心經營下來的一切給予了可稱摧枯拉朽般的打擊。
十分慘烈。
自從上半年突發小中風入院後,喬明山的身體狀況一直不太好,也是自那之後,老爺子多次明裡暗裡地表態想讓喬銳格回來接手喬氏。喬銳格一直表現得很消極,總說自己的公司已經夠讓他耗神,不願意承擔更大的責任,他只想當個逍遙自在的紈絝。可是老爺子不肯放過他,中秋家宴上更是直接命令他回喬氏擔任副總一職,並將當時讓喬信達一幹高層深感棘手的收購案交到他手上。
那時候喬信達還抱著一絲看好戲的心態,想著等喬銳格辦砸了收購案,也好叫老爺子看清他不堪大任的本質,早早對他死心。
可是他錯了。完全錯了。
喬銳格不是一隻病貓,而是一頭藏起鋒利爪牙的雄獅。
喬明山已經宣佈退休,他屬意的接班人不是兢兢業業多年的喬信達,他看中的是素來風評不佳的喬銳格。
喬信達想不通。
他從來都想不通。
同樣是對事業沒有野心,為什麼他的父親娶了個普通家庭出身的妻子,喬明山就各種不滿意,而喬銳格的爸爸娶了門當戶對家的女兒就可以瀟灑地只管做自己?
他對感情專一,不花心不濫交,妻子懷孕五個月時遭遇車禍去世,他就一直沒有再有過別的女人。可潔身自好的結果是老爺子不滿他太過清心寡慾,說他冷心冷情,反倒說喬銳格那樣才是男人本色。
有了喬明山的支援,董事會那幫老狐貍早就或明或暗地站到了喬銳格那一邊,等老爺子正式退休,就會把喬銳格推上董事長的位置,何況如今喬銳格訂了婚,更有了康家這一強大的助力。
喬信達想起年輕一些的時候,因為看不慣喬銳格的所作所為,曾和喬明山談過心,老爺子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看著他,一雙不再明澈的眼睛裡透著銳利的光,意味深長地說:“多看,多想,多做。不要小看你這個弟弟,你不如他。”
喬信達目光陰鷙地盯著遠處喬銳格的背影,手揣在褲兜裡緊緊握成拳頭,指甲都嵌進了掌心裡。
年輕人們把喬銳格叫過去,又把康以庭推了過來,把兩人圍在中間,起鬨讓喬銳格親吻準新娘。
康以庭曾在國外留學數年,行事風格也比較開放,她一邊假作生氣地罵那些起鬨的人,一邊又微帶羞澀地瞄著喬銳格。
喬銳格無所謂地笑笑,把手中的紅酒杯子放到桌上,說:“這有什麼。”
他拉著康以庭的手把她拉近了,一手摟在她背上,一手握住她的腰,慢慢向她低下頭。
康以庭微微仰起臉,微笑著閉上眼睛。
起鬨的年輕人們鼓掌叫好,鬧得越發的起勁。
喬銳格的頭漸漸靠近康以庭,兩人的唇越來越近,在即將親上的那一瞬間,喬銳格側過頭,在她臉上蜻蜓點水般一觸即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