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也是。」
「所以,你真是巴狼?」周慶出其不意的開口。
這一句,倒真是讓搓揉著大臉的陸義挑起了濃眉,黑瞳深深的直視著他。
「所以你是巴狼。」周慶凝視著他,這一回不是問句,而是陳述。
那男人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周慶看著他,直接再道:「許多年前,我爹被一位名喚白鱗的妖怪附身,這些年他一直在擴張他的勢力,讓更多妖魔進駐這座城,不過我想既然你一直在調查那些妖怪,你應該知道他在做什麼。」
他還是什麼也沒說,只是一語不發。
「陸義。」溫柔看著那坐在床邊的男人,開口道:「我們沒有惡意,但白鱗即將解開他的封印,若他掙脫了那封印,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但那些妖怪在吃人,而我真的不認為,白鱗若解開了自身的封印,情況會因此改善。如果你記得,知道些什麼,可不可以請你告訴我們?」
陸義將巨大的雙手交扣在身前,看著眼前的男女。
說真的,在這之前,他並不信任周慶,這男人和那些妖怪在一起,多年來周慶處事亦正亦邪,他一直摸不清周慶的狀況。
可溫柔相信這個男人,明知周慶在操縱利用她,她還是相信他。
人們有時會被情愛矇住雙眼,變得盲目,但他確實也曉得,這些年來,即便將溫柔拖下了水,周慶在最後關頭還是為她留了退路。
周慶詐死,就是要她走,讓她走。
他知道那些妖怪在內門,他們一直都是那樣的,可他不信任周慶,這家夥是被妖怪養大的孩子,當年周慶看上溫柔,他曾經試圖警告過她。
溫家的大小姐是個好姑娘。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希望她被牽連在其中。
可人們總會走上自己的路,這兩個人打一開始就互相吸引。
過去,這男人的眼很冷,一直很冷,他總藏著自己的情緒,可當他看著溫柔,那黑冷的眼底卻帶著些別的什麼。
他認得那複雜的情緒,千百年來,他已經見過太多太多。
所以他不曾再阻攔過,那麼多年來,他確實希望溫柔可以讓周慶維持著最後一絲人性,留著那麼一點良知。
或許他還是不該就此信任這個男人,可說起來,在這塵世中,他也沒什麼好損失的了,早就沒有了,所以看著這男人的眼,看著這女人的眼,他啞聲開口。
「你們想知道前因後果?」
「是。」周慶直視著他說。
「那需要一點時間。」
「我想我們還有那麼一點時間。」周慶看著他說。
陸義點點頭,起身提起那壺快要涼掉的茶壺, 來到只剩餘溫的小爐旁蹲下,重新為其加了煤炭。
周慶看不出他是怎麼做的,但那小爐迅速在那男人的大手之下,再次冒出火焰,溫暖照亮了一室。
火光搖曳著,將男人的身影映照在牆上。
陸義看著手中的小爐,和其中的火焰,有那麼好一會兒,都沒有出聲。
看著那巨大的身影,周慶和溫柔安靜的等著,沒有催促他。
不知過了多久,那男人才把那壺茶放了上去,看著那爐火,終於開了口。
「很久以前,在西南方有個國家,叫做阿塔薩古。我是阿塔薩古國製作禮器的工匠,我叫做巴狼,澪則是白塔的巫女,我的妻子阿絲藍是侍奉她的女侍……」
他說了好一陣子,才把當年發生的事全說了出來。
當他說到阿絲藍為了救他做了什麼事時,一度無法繼續下去,但最後他深吸了口氣,直視那火焰,還是將它說完了。
她能在他眼中看到那痛、那悔,能感覺到那疼痛的情緒充塞一室。
然後,他告訴了他們,那段詛咒。
澪對蝶舞的詛咒,對龔齊的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