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能理解他為何這麼做,那些妖怪快找到所有的鳳凰封印石了,所以他才說他沒時間了,才要假死,爭取更多的時間與空間。
她想轉頭看那阿澪,可藥水開始産生作用,讓她疼痛漸緩,意識飄忽起來,只能繼續枕在他肩上。
「我不知道它在哪裡。」阿澪直視著眼前那心機深沉的家夥,冷聲道:「就算我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任何人,它們會被隱藏起來,是有原因的,你知道之後又能怎麼做?保護它?就憑你?若你做得到,前面那些鳳凰石就不會破了。」
他下顎緊繃,張嘴欲言,還沒開口,就聽到懷裡的小女人,虛弱的開了口。
「他不是想保護它……」溫柔合上了眼,嘆了口氣,道:「他是想將那妖怪重新封印起來……所以才安了我接他的位……他們已對他生疑,只有我成了他們的傀儡,成了他們的棋,只有他化明為暗,他才能重新設下法陣……」
聞言,阿澪一怔,抬眼只見那男人直視著她。
「周慶……你找到重新封印的辦法了……是嗎?」
溫柔的聲,輕輕,淡淡,幾消散。
擁著她的男人,黑瞳深深,張嘴回答。
溫暖的燈火映照一室。
阿澪眼微眯,不信眼前這男人,她伸手確認溫柔背上的傷毒已清幹淨,這才邊替她包紮,邊道:「你找到了封印的辦法?在哪裡找到的?」
周慶眼也不眨的看著那女人,只回了四個字。
「悅來客棧。」
阿澪一怔,臉微白,半晌,方道。
「它沒有。」周慶擁著溫柔,看著那女人說:「人事已非,物還在。我花了一點時間,比對地圖和史料,才找到它的所在地,找到當年那能人留下的線索,拼出了所有的結果,我現在只需要最後那塊封印石,你必須告訴我它在哪裡。」
「我不知道它在哪。」阿澪惱怒的重申。
「但你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秦無明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所以他才會把《魔魅異聞錄》和鳳凰樓暗道的羊皮地圖賣我,出事之後才會讓我藏在書鋪這兒。」
他看著她,說:「你頸上掛著同樣的鳳凰銅牌,你是什麼人?風家的直系後人?」
阿澪緊抿著唇,繼續替溫柔包紮,那男人幫著,嘴卻不停。
「所以,你不是。」這女人的沉默,反倒讓他確定了這件事,他不再逼她,只道:「所有的鳳凰封印石,都設在當年風家的産業上,從來不曾轉手過,元生當鋪是我周家的,李家祖宅也一直是傳世家宅,其他家族情況也是如此。我們每一家,都有不得販售祖宅的家訓。我倒回去查,發現我們幾戶先祖都是鳳凰樓的管事。我祖爺爺經商失敗,把家宅賣了,從此卻更加衰敗,我爹落草為宼,仍心心念念家中祖宅,他總和我說,那元生當鋪是我周家的,他這一輩子就只為了能把祖宅掙回來,他總相信,只要能將祖宅掙回來,就能從此翻身,能光宗耀
祖。」
說到這,他冷哼諷笑了一聲。
「好不容易掙了回來,他喝酒慶祝,卻在爛醉時,不小心打破了那塊封印石,賠上了自己一條命,而如今,若找不到最後一塊鳳凰封印石,等白鱗自行掙脫那封印,整座城的人都得跟著陪葬。」
阿澪冷著臉,瞪著周慶,沉默著。
兩人冷眼對峙著,氣氛更加緊繃,然後阿澪突然起身,就要離開,可她才下地,就看見門口不知何時,已來了一人。
那人一身黑衣黑袍,腰上繫著一塊墨黑平安牌。
雖然同樣穿著黑衣,但這人和之前在李家大宅裡的那位不是同一位,溫柔識得這男子,他是書鋪子的店主,秦老闆。
阿澪看見他,腳下一停,臉微白。
男人看著阿澪,一語不發,但氣氛變得更加緊繃。
溫柔看著眼前的一切,又感覺到身前男人繃緊了肌肉,她方才就猜到他會少見的說那麼多話,那般坦然,並不全是為了說給她聽,是要說給阿澪聽,如今更加確定了這件事。
於是,她深吸了口氣,問了那句他想要她問的話。
「所以……我們得找到那塊封印石……」
「是。」周慶垂眼看著她,只見懷裡的女人坐直了身子,抬眼看他。
「我得回去……溫子意每月都要送月錢到府衙……」
她太過虛弱,整個人搖搖欲墜的,話都說不全。
「明日便是送月錢的日子……」
「你不行。」他撫著她的小臉,將她輕輕帶回懷裡,「畏畏的毒沒那麼容易清幹淨,你得留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