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讓他留在這裡,可他必須留著,就像她必須走完她該走的路,他也有他該待的地,該做的事。
他拿命來布這局棋,不可能在這時退縮放棄。
情不自禁的,她抬起小手,將手擱在他垂掛在胸前的老銀鎖和平安符之上。
曾幾何時,他已不再把這銀鎖和平安符掛腰上了呢?
她忘了是何時,在何地發現的,可她知,他不是沒有帶著它,他只是將它擱到了衣裡,讓它們,貼在心口上。
看著她的手,他黑眸更深,大手覆到她小手上,緊握。
淚,又上眼。
溫柔看著眼前的男人,忍不住脫口。
「我為你安——」
他沒讓她說完,只是低頭吻了她,用唇堵住她的話。
剎那間,心緊且痛。
她想和他說很多話,很多很多話,很多她早就應該和他說清楚、講明白的話,可此時此刻,她什麼也不能說。
只能用無盡的柔情回他那個吻。
當他往後退開,她可以看見,他一雙黑眸充塞她之前從來不曾見過的情緒。
他張開嘴,似要說些什麼,可這一回,換她抬手壓住了他的唇。
他眼角微抽,瞳眸收縮,喉結上下滑動,但最終仍是閉上了嘴。
不是不想知道他要說什麼,可若會害他喪命,她什麼也不需要聽。
就他這一眼,就他這模樣。她夠了。
看著眼前的男人,她朝他揚起嘴角,笑了笑。
那含著淚的微笑,教黑眸更深,不捨的,他抬手撫著她微揚的嘴角,撫著她眼角的淚,那輕觸著她的大手,無比輕柔。
悄悄的,他握住她的小手,以額抵著她的額,慢慢的扯出一抹萬分溫柔,卻又讓人想哭的笑。
這男人,什麼也沒說,可她能感覺到他不曾言明的情意,能看見他眼中從來未曾坦露的愛戀不捨。
可她不能留在這裡,他與她都知道。
他凝望著她,張嘴緩緩吸了口氣,然後強迫自己坐直身體,松開了手。
溫柔逼著自己下了床,穿上衣,束起發,套上鞋襪。
他坐在床上看著她,沒有幫她,溫柔能看見,他將雙手緊握成拳,擱在腿上。她知道為什麼,他若伸了手,她就走不了了。
他想將她拉回去,她能感覺到他的渴望,他不想她走,她也不想走,可她必須離開這裡,去做該做的事。
要踏出他房門前,她其實很怕,她幾乎不敢推開那扇門,可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躲在他房裡。
而此時此刻,她是溫子意,溫家大老闆,她是來這兒談生意的,走正門而來,也得從正門出去。
所以她深吸口氣,推開門,獨自一人離開了迎春閣。
迎春閣外,陸義已將車備好,等在那裡。
她上了車,讓陸義載她離開,長街很長,她從車窗裡回頭看,看見他站在那樓閣窗裡的身影,她看不清他的臉,可她知道那是他。
到此刻,她才知,為何他的身影,看來總是如此孤寂。
剎那間,淚又上眼。
看著他孤寂的身影,她將雙手交握,她會走完他的棋,但他若以為她會就此放棄,他就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