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本要福個身,袁真誒一聲扶住她,笑道:“我家月兒可把你幹的事都說給我聽了,鬼門關走一趟都不怕的好姑娘,怎麼還整起虛禮了?”
袁真長得英氣,眉眼間和小多有幾分像,昭昭見她如見故人,心頭不由熱起來,被她攙著往屋裡進。
屋裡早已佈設好,床褥衣物器具一概不缺,當中擺了一大桌酒菜,席間菜色都是昭昭叫不出名的。
袁真擺出三個海碗,全滿上:“你救月兒一命,按理說我該給你磕三個頭,但月兒信上說你煩這些,就容我躲個懶罷。”仰頭將三碗全喝下,舉手投足利落灑脫。
昭昭越看她越像小多,想起故人,想起沒了的家,又恰逢本該家人圍坐觀月的中秋,心中百味雜陳,痛痛快快醉一場才好。
於是也擺出碗:“真姐姐,我也想喝。”
袁真曉得她身上有傷,可不敢喝烈酒,挑了一罈柔些的,咕嚕嚕滿上三碗。昭昭捧著海碗抿酒,袁真往昭昭碗裡夾菜,小山堆似的。
等兩人微醉了,袁真笑著說:“……你若不嫌棄,今後就拿我當親姐,天塌下來我先扛。”
正說著,木門咚咚敲響,丫鬟小廝在外面道:“真姑娘!咱府門口有幾家老爺拌起來了!”
袁真擱下酒碗,不耐煩道:“多事。誰請他們來了?平日不見上門,京裡一賞東西就湊上來獻殷勤。”
外面人急得跺腳:“總歸是在咱家門口鬧,不好看,您可去管管吧。”
袁月擺擺手:“大過節的,要我去伺候一群見風使舵的搖尾狗?喊些人把他們往外頭趕一趕,不在咱家門前鬧就行。”
昭昭心頭一熱,袁真是特意推了事務來為她接風洗塵的,生怕她進府冷冷清清,在陌生地方沒個人陪著。
打發走丫鬟小廝,兩人沒說幾句話,連著又有幾波人來,說的無非是散宴時的瑣事,袁真一概不理,鐵了心要與昭昭不醉不歸。
酒過三巡,兩人將醉未醉時。門再次被咚咚敲響,來傳話的壓低聲音道:“……真姑娘,趙公子不知從哪打聽到你和錢公子的事,傷心欲絕,正杵在朱雀大橋上哭著喊著要跳河呢!”
袁真吃菜的動作頓住,沒好氣道:“玩玩而已,他還當真了?讓他跳,看他敢不敢死。”
傳話的嘀咕道:“誰讓你把人家哄得團團轉了?”
“麻煩。”袁真擱碗起身,向昭昭道:“實在對不住,後院起火了,我去去就回。”
昭昭笑:“人命關天,真姐姐快些去吧。”
袁真披上外衣出門,稍時便有丫鬟進來收拾。
屋裡清爽一空,昭昭靠在窗邊吹風醒酒,望著被圈在高牆裡的小山湖泊和重重疊疊的屋廟殿塔,心想這就是她要久待鑽營的地方了。
不知不覺,昏昏就要睡去。忽聽外面有人喚:“裡面住的可是昭昭姑娘?”
昭昭頷然答是。
外面人道:“姑娘,郡主要見你。”
酒意霎時醒了大半,昭昭用清水帕子揩了臉,換了乾淨衣裳,收拾齊整才開門。
院裡停了一頂小轎,昭昭照舊上去,心顛得比轎子還快,忍不住問隨行婢子:
“當真是郡主要見我?”見人家點頭,她兜不住地笑起來,藉著殘存的酒意悶頭傻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