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外面響起徐逢的罵聲:“真他娘晦氣,什麼人都敢騎到老子頭上,衝我要賞錢!”
他一進來,遊明立馬堆笑迎上去,拍著他背幫忙順氣:“乾爹消消氣,下面人有眼不識泰山,難免有不懂事的時候。”
徐逢回到座上,吩咐遊明道:“吳尚書的家臣來了,管我要今年的貢茶,我說這時節還沒產出來呢,他不信,自己領著人去討了。”
說白了,就是去刮茶戶們的錢,遊明懂,連忙說:“兒子待會吩咐人去護著點兒,免得他出什麼岔子。”
徐逢冷笑道:“是得叫人去護著,讓他別刮太狠了,到時候場面弄得不好看,還要我去彈壓。”
遊明喏喏答是,見徐逢心浮氣躁,吩咐家丁道:“沒點眼力勁兒!還不快去泡壺好茶,給我乾爹消消心火!”
若是平時生氣,徐逢會覺得遊明周道,可他現在相當不痛快,被下屬猜中心思跟在光天化日下沒穿衣服一樣,有種威嚴被看穿的羞恥感。
“泡你老孃!”徐逢一把將遊明推開。
別看徐逢肥得像豬,都是虛胖,手上沒什麼力道,推在遊明身上跟棉花砸似的。但上司推了,下屬就得倒,就像老頭子在姑娘身上動,姑娘心如止水,卻得配合著叫一樣。
遊明跟唱戲似地連退幾步,咚一下撞在身後柱子上,摔得直哎呦。不曉得的還以為徐逢年已六十,卻力能舉鼎呢。
徐逢知道遊明在哄他,依舊被逗開心了,才笑了笑,瞥見旁邊站著的昭昭,笑又收回去了:“你身上什麼時候走乾淨?”
昭昭答還要幾日,徐逢悻悻地看向遊明:“你送上來的貨色都還不錯,但合口味的太少了。”
遊明立馬問:“乾爹除了喜歡嫩生的,還喜歡哪樣兒的?”
這話不能明說,得讓下屬猜。徐逢端著架子沒說話,眼睛卻往昭昭腳上瞟。遊明瞬間懂了,他眼珠轉了轉,笑道:“兒子手裡其實還有個好貨。”
徐逢細小的眼睛亮了亮:“有多好?”
“她的身子像雲一樣柔,趴上去軟綿綿的……”遊明說了一長串狎暱話,把徐逢勾起火了,又抬起手,“腳還沒兒子的手掌大。”
徐逢興奮了:“快把她接來!”
遊明看向昭昭,昭昭笑,給徐逢斟了杯酒:“老爺,我乾爹說的這個姐姐,我是認識的。她雖長得漂亮,但是個苦出身,家裡的莊稼多虧了您上任後修的河堤,才保住了收成。在她心裡,您是天上有地上無的青天大老爺……”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徐逢幹了酒,嘿嘿道:“你下一句莫不是要說,她仰慕我已久?”
“正是,老爺英明!”昭昭拍手笑笑,奉承道:“她把您在京中所作的詩文收集起來,用湖州筆蘸臥蠶小墨寫在素馨紙上,工工整整抄錄成冊,此生唯一的心願就是能獻給您。”
遊明懵了,編些花裡胡哨的故事給妓女抬價是常事,但這需要實物應證的胡話,昭昭如何敢輕易說?
他是想支吾兩句的,可徐逢已經笑著看向他:“這姑娘好,這姑娘好!”
遊明勉強笑一笑,心裡空空的發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