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逢不裝了,扯掉頭頂的官帽摔到地上,罵道:“我是替吳尚書來的!你想拔掉我,沒那麼容易!今後咱們撒開了鬥,天高皇帝遠,看誰咬死誰!”
想起等下還得見百姓,他又彎腰將地上的官帽撿起來戴上,死死地盯著修逸說出最後一句:“世子爺,請便吧!”
說罷,徐逢轉身走了,家丁們也跟著走,沒人敢留下來趕修逸出府。
一陣清風吹來,把前些日子的晦氣都吹散了。修逸這才覺得桌上的酒不錯,他斟滿最後一杯,一飲而盡,正要走,腿被人死死抱住:“別走……”
是昭昭。
她醉得五臟六腑在燒,強撐著微末意識,仰頭望向修逸:“救我,帶我走……”
“鬆手。”修逸垂眼瞧著昭昭,冷冷道:“既肯被你的好乾爹送上徐逢的床,現在又演什麼委屈?”
昭昭腦中熱乎乎的酒意涼了一半,她曉得自己是被逼的,可在外人看來,她和遊明都是徐逢腳邊的狗,為了討好什麼花樣都能做得出來,蛇鼠一窩。
手中的腿掙了掙,修逸想甩開她,昭昭抱得更緊了,恨不得把兩人的骨頭黏在一起:“我是被逼的!我如果真和遊明是一條心,當初怎麼會漏訊息給你?”
昭昭臉上的口脂香粉全花了,統統糊在修逸霜白衣衫上。他愛潔成癖,從不和人過分親近,更何況是徐逢碰過的妓女?
“小妓女。”修逸居高臨下道,“我花銀子買訊息,也提醒了你該走,於情於理我都不欠你。”他神色冷下去:“我再說一遍,鬆手。”
昭昭不鬆手,眼前就這一條活路,鬆了就是死。她幾乎是手腳並用,扒在了修逸身上,扛著酒意,努力理清思緒:“我還有個訊息要賣給你……石剛,石剛……”
聽到石剛,修逸停下扯開昭昭的動作:“你說。”
他倒好奇,昭昭從哪兒聽來的訊息。按理說自從上次她漏訊息以後,遊明就該防著她,如何能讓她知道更多?
“他沒有死。”昭昭被酒意衝得頭暈,仍沒忘了看看四周有沒有人,“他還活著。”
四下無人,昭昭繼續說:“我能找到他。”
她這話說得沒底氣,修逸一眼看穿:“你?”
“透過我朋友。”昭昭掐著掌心,努力讓自己清醒:“我朋友從前是一家林戶的女兒,遭了官府欺壓,才淪為妓女。她一直想為父報仇,想刺殺徐逢,石剛暗中幫她,他們一直有聯絡。”
修逸正色,認真問:“你朋友現在在哪?叫什麼名字?”
“你帶我出去,我告訴你。”
這雙眼睛實在太水靈,真誠時也透著狡黠。
修逸想起昨晚徐逢塞來的假貨,一個說起自己悲慘身世比背詩還順溜的小姑娘,誰能保證昭昭不是另一個陷阱?
她既給遊明使絆子,又現身徐逢壽宴,前一刻鐘還安安分分窩在徐逢懷裡,現在就抱著他的腿喊冤,如此左右橫跳,讓人沒來由多生出些許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