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
“姑娘你這把骨頭可真是輕,用醋一泡就軟了,裹起來當真容易,半點不費力。”
滿臉黃斑的婆子攥著昭昭,用厚厚的布條纏住她的腳,笑著說:“你現在受點苦,將來把大人伺候好了,那可是前途無量啊。”
昭昭回不了話,也動不了,她手腳都被綁在床上,嘴也白布堵住,像只待宰的羔羊。她覺得自己腳要被折斷了,疼得全身發顫,可比起這個,她更害怕腿根的劃痕被正捏著她腳的婆子發現,偽造葵水的事洩露。
幸好婆子沒亂摸,她把昭昭的腳纏好,硬塞進一雙又小又硬的鞋,然後解開了昭昭的手腳和堵嘴的巾子,笑道:“下來走走。”
昭昭不得不聽話,她下床,腳一著地就疼得鑽心,整個人像根立不穩的稻草一樣搖。她疼,負責纏腳的婆子卻很高興:“這身段這模樣,當真是個好料子。”
鞋硬得像是木頭做的,昭昭疼得走不動,扶著椅子僵住,身後的婆子立馬變臉:“繼續走啊!愣著做什麼?趕緊成型了,老爺等著你伺候呢!”
被人趕著往前走,昭昭疑心自己不是人,而是一頭拉磨的驢。拉著拉著,瘦婢子迎面進了門,道:“姑娘,老爺傳你過去彈曲兒。”
她身後還跟了幾個人,手裡端著漂亮衣裳和精緻首飾,還有一雙又小又窄的鞋。
昭昭扶著桌子站穩,道:“放下吧,你們先出去。”
大家平時不把她當個人看,一沾上徐逢,又恭敬聽話起來,乖乖出去了。
昭昭把小鞋踢掉,看著自己被裹起來的腳,恨得只想殺人。一想到窈娘和阿蘅,她忍住了。
戲還得演下去,她摸出床下藏好的斷木簪,把腿根剛結痂的傷口劃開,血流出來,跟腳上的疼相比不值一提。
沒等外面的瘦婢子催,昭昭已經抱著琵琶推開了門。
剛裹腳,昭昭走不穩,瘦婢子扶著她,邊走邊提醒她:“姑娘,你待會可別露醜。昨晚老爺在你這兒碰了灰,去了另一個姐兒那裡,睡得可滿意了……”
絮絮的說了一大堆,左不過就是宅鬥爭寵那一套。
昭昭敷衍地點著頭,盼著徐逢和別人睡得越開心越好,誰料瘦婢子話鋒一轉,告誡道:“你別不上心。我都能看出你無意討好老爺,老爺怎麼會看不出來?從前有個跟你差不多年紀的妹妹,冷淡了老爺兩回,你猜最後怎麼了?”
“……怎麼了?”
瘦婢子看四周無人,輕聲道:“老爺前腳笑嘻嘻地問她,是不是不樂意。她倒也沒答不樂意,只是抿著嘴沒說話……老爺收了笑,把她丟給府中家丁,活生生欺負死啦!”
昭昭打了個寒顫,恐懼和恨意一起湧上來。一抬頭,兩人已經到了膳廳,好一間寬敞古樸的屋子,裝點得卻極俗氣,八仙桌上堆滿了各種油膩葷腥,雕花椅上坐著個金蓮小妓,正翹著腳哼曲兒。
見昭昭進來,金蓮姐兒瞟了眼她裙襬下的鞋,噗嗤一聲笑了:“多大年紀了?這時候才裹,已經裹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