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胖婢子去拿新衣裳了,瘦婢子替昭昭梳著頭髮,怯怯地提醒她:“你別悶著臉,要笑得開開心心的。我家大人這壽宴過得不順,本就容易遷怒人……到時候另一個姑娘把你比下去,你怕是要遭罪了。”
“另一個姑娘?”
瘦婢子聲音小下去:“也有可能是好幾個。下面兒的官員都往咱府裡送了女人來,不知老爺會挑多少呢。”
昭昭心裡直犯膩,她借鏡子打量一番瘦婢子的裝扮,極素淨,不像今晚去了小花廳伺候的:“我聽說有個琵琶伎,被郡主點進小花廳彈琴,她後面如何了?”
瘦婢子羨慕地努了努嘴:“人家那是多好的福氣,跟著郡主回王府啦。”
有人頂了她的位置。
昭昭畫眉的手抖了抖,眉歪了,瘦婢子幫她擦去:“姑娘你怎麼了?”
恰好胖婢子端著新衣裳進來了,昭昭垂下眼,掩飾住欣喜:“沒事,衣裳我自己穿,你們先出去吧。”
兩人愣了愣神,雖然有些為難,但還是出去了。
門合上,昭昭脫下身上的裡衣,拔下頭上的簪子。
許是從前有姑娘行刺過徐逢,他長記性了,不僅在睡前讓下人將新進府的姑娘從頭到腳捋一遍,還連這小小簪子都換成了木的。
木簪子很鈍,像根粗些的筷子。昭昭往自己腿根使勁劃,皮戳紅了也沒流半點血。她又用指甲使勁抓,流出來的那點血根本不夠,最後急中生智,將木簪撇成兩段,用尖利的斷口去將腿根劃破。
那塊兒的肉嫩,一分傷十分疼,昭昭疼得直抽冷氣,但瞧見腿根的血流得不多不少,又咬著牙笑了。
她信修寧會發現那個冒牌貨不是她,也信忽然消失的王柳兒不會忘了深仇大恨,早晚還會回來。她只是個妓女,她的力量太弱小,她得留著一口氣,撐到天明。
“大人好——”外面響起一陣問安聲。
是徐逢來了。
昭昭剛穿好衣裳,鏤花格門吱呀一聲開了,徐逢肥碩的身子擠進來,沒戴官帽的禿頭在燭火下閃閃發光,他整個人又白又紅又油,像一根紅亮的胖蚯蚓。
他進屋在茶案邊坐下,見妝臺前的昭昭已經梳洗打扮好了,嘿嘿地笑了:“遊明那小子收乾女兒還是有眼光的。”
昭昭噁心得攥緊手,指甲陷入掌心。
徐逢以為她在害羞緊張,也不勉強,饒有趣味地瞧著:“你琵琶彈得不錯,有點勁頭,不是軟綿綿的那種……教坊管事教你讀過書?”
他在小花廳裡見過昭昭為修寧唱棋,瞞不過,昭昭答:“認得幾個字。”
徐逢以為她在故意謙虛,哈哈大笑:“你們姑娘家博學多識的,就喜歡放軟身段等男人賜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