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怪了。
一瞬間,昭昭想起許多事。比如窈娘不准她來雲州,比如孫管事一開始並未相中她,知道她是窈娘女兒後才同意,又比如說孫管事分明有意把她往遊明身邊推……
一塊玉佩遞到昭昭眼前,王柳兒咳嗽著說:“你去尋坊中有個叫楊一的車伕,把這東西給他。讓他求遊大人念念舊情。”
這是上好的玉佩,色澤翠綠,水頭溫潤。
昭昭小心接過,看見上面的薔薇花紋時,卻猛地愣住了。
似是不相信眼前所見,她一言不發地站著,死死地盯著玉佩上的薔薇花看。
“這玉佩是……”
“遊大人送我的。”王柳兒道。
外面一道驚雷落下,慘白的光透過窗紙打在昭昭臉上。
顧不得王柳兒還在屋中,昭昭翻出床下的包袱,裡面有把窈娘用了十幾年的月琴。
琴身樸舊,用的木料不太好,沒能抗住年月風霜,許多處都破朽了。唯有琴頸上有一團凹處,是刻得極生疏的一朵薔薇花。
與玉佩上的薔薇大致一樣。
一時天旋地轉,昭昭扶著床柱坐下……她想起了小時候,窈娘總喜歡倚在窗邊彈琴,那曲調怪異,如泣如訴卻又透著惦念,愛恨都融進曲聲裡,濃得聽不清。
窈娘總是沉浸在輝煌又絕望的夕陽中回憶往事,側影美麗而落寞,彷彿下一瞬就要燼然成灰。
那時的昭昭不懂夕陽究竟有什麼好看的。
現在昭昭懂了。
難怪窈娘會不准她來雲州,難怪虞媽媽會欲言又止,難怪孫管事會如此殷勤……
咚的一聲,月琴跌到了地上。
這天早上,昭昭找到了那個名叫楊一的車伕,除了交給他那枚玉佩,還有十兩銀子和一封薄薄的信:“勞煩你找城中腿腳最快的信使,連夜送去青陽縣。”
——
三天後,王柳兒才被放下來。即使有昭昭暗地相助,她還是如枯死的花兒一般,焉焉地沒什麼生氣。
昭昭把她揹回屋裡,一小勺一小勺地給她灌溫鹽水,前兩碗下去沒什麼效果,直到第三碗,王柳兒才艱難地睜開眼,沙啞道:“……我想喝點甜的。”
像是怕昭昭拒絕,她又補了一句:“弄不到就算了。”
搭救之情,救命之恩,還能換不來一碗甜水嗎?
昭昭丟下一句:“你等我。”便抓起銀子跑去廚房。
正值傍晚,廚房的人忙得厲害。昭昭好不容易才買到小半碗白糖,好巧不巧,沒走幾步就被人攔了路,領頭的正是那天被她打過的小妓。
小妓笑得不懷好意:“呦,弄這玩意兒給誰啊?”
昭昭冷臉頂回去:“給你老孃。”
小妓驟然變了神色,指著昭昭,衝身邊兩人道:“一間屋果然睡不出兩種人,不好好治治當真狂得沒邊兒了!給我打!”
教坊中妓女吵架動手是常事,她們不手軟,昭昭也沒客氣。
她跟小多混慣了,知道打哪裡最痛,起初沒落下風,漸漸雙拳難敵六手,被人死死制住,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