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和雲兒打著一大一小兩把傘,走進了茫茫雨霧中。
直到再也看不見她們的背影,小多才敢站在雨裡喊出那句私心的話:“昭昭兒,你一定要回來啊!”
離知府過壽還有半月,孫管事不著急,出青陽縣後,又去了臨近幾個縣。
人挑的越來越多,每個縣的妓女各坐一輛大馬車,白天咕嚕咕嚕跟在孫管事身後,晚上進了客棧,像一群嘰嘰喳喳的小麻雀進了鳥籠。
前幾日大夥兒還相安無事,後面也不知為何,半夜編排起了某個姑娘:
“這大熱天的,咱們本該直端端地回雲州,幹嘛偏要去濮陽縣?”
“鬼曉得嘞!濮陽縣離雲州遠得很,孫奶奶說去接人,不知是哪尊大佛讓大家跟著遭罪!”
昭昭把耳朵貼在牆上,聽著隔壁廂房的聲響。
“沒見識!”有個混慣了的姐兒嘲道,“眼下的雲州教坊中除了王柳兒,還有誰能勞煩孫奶奶親自去接?”
“王柳兒?新頭牌?”
“去年冬天紅的還是那個什麼花啊鳥啊的,怎麼一眨眼又變成什麼柳了?”
聲音漸漸低下去,變成竊竊私語,時不時響起幾聲輕笑,如有諷刺如有憐憫。
聽不清了。
昭昭縮回床上,拍了拍雲兒的肩:“雲兒姐,王柳兒是誰?”
雲兒熱得沒睡著,鬢邊被汗打溼了,煩躁地揮著扇子:“半年前我被借到官宴上還沒聽過這人,不知從哪冒出來的。”
忽然,雲兒停了搖扇子的手,怔怔道:“我想起來了,我聽人說過她。”
昭昭抽走扇子,幫忙扇風:“難道是個橫空出世的大美人?”
雲兒搖了搖頭:“她要長得豔壓群芳,哪至於這麼多人在後面笑她賤?”
“賤?”昭昭微蹙眉,“大家都是下九流的婊子,怎麼挑這個字罵她?”
“她啊,”雲兒嘆了口氣,“我粗略聽人說,她是大雪天被丟到教坊門口的,赤條條的沒穿衣服,身上全是被糟蹋出的傷,肚子裡懷著不知第幾個死娃娃……好人家的姑娘,不知為何就入了妓籍。”
“如此可憐,大家為何罵她賤?”
“她剛入教坊時,大家都心疼她。上任頭牌與她是同鄉,格外照顧她些,帶她認識了不少官家老爺與富商。”雲兒話鋒一轉,“誰承想,她竟搶起了恩人的主顧。上任頭牌是個憑才情吃飯的清高姑娘,哪玩得過她的腌臢套路?沒多久,被情郎辜負的上任頭牌就吞金自殺了,她順理成章成了新頭牌。”
“她忘恩負義,但歸根到底還是男人們管不住褲襠,沒道理全怪她。”
“風月場上什麼牛鬼蛇神沒有?若只是忘恩負義,倒不至於人人都啐她賤。”
昭昭好奇道:“她還做了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