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送你,你急了?”
何必的桃花眼中泛起冰霜,他猛地抬起手,刀要落不落地猶豫著。
昭昭搞不懂他在氣什麼,清清秀秀一個人,隨便一句話就像踩了他尾巴似的。
兩人僵持著,卻聽身後的馬車中傳出咚咚兩聲。
極清脆,是帶了玉扳指的手輕叩木沿。
聞聲,何必收起了刀,將簪子塞進昭昭手裡,有些不耐煩地衝旁邊的兵頭子道:
“丟到官府去。”
呆愣著不敢發聲的四個匪忽然大叫起來,在地上打著滾:“冤枉啊……大人,我們冤枉啊!”
何必懶得理,徑直上馬回到馬車邊,有一人卻撲騰到了他馬前,不依不饒地喊著冤。
何必輕輕一笑:“天底下冤枉的人多了去了。”
說罷,他的馬從那人身上直接踏了過去,那人口中噴出的血染紅了馬蹄,白眼一翻暈死了過去。
他前面要砍昭昭的手,後面又隨隨便便取人性命,饒是昭昭這樣膽大妄為的人,瞧著也一陣心悸。
究竟是誰門下的人,行事這般飛揚跋扈?
幾個兵拿著繩子作勢要將昭昭和匪一起捆了,昭昭腦中想著辯解的詞句,不遠處的巷子中卻響起小多擔憂的呼喊聲:
“昭昭兒!昭昭兒!”
隨之而來的還有官兵的問詢:
“你確定你妹妹往這邊兒跑了?我們雲州城安定得很,怎麼可能有匪?”
何必輕蔑地挑了挑眉,道:
“走吧,別捱上那群蠢貨。”
說走就走,一行整齊肅穆的人繼續往前。
幾個匪和昭昭都被捆了手腳,留在地上等官兵料理,昭昭狼狽地坐在地上,冷眼望著一行人漸漸遠去。
馬車經過而過的瞬間,車簾被挑起一隙,露出一張極漂亮的容顏。
那是個少年,頭戴水晶鑲金冠,橫綰金簪,髮髻兩側垂下長長的硃紅瓔絡,身穿明紅色織金錦袍。
這般煊赫靡豔的裝扮並不襯他的長相。
他淬玉般的臉白得近乎透明,丹鳳眼微微上挑,眉心有一顆小小的紅痣。眸色很淡,像淺色的琉璃,綻著幽幽的光,冷冷清清地倒映出昭昭的臉。
那種居高臨下的目光帶著近乎憐憫的嘲弄,又夾雜著幾分疏離的探究,最後變成了厭惡。
他收回手,簾子下落。
昭昭見過他,在半個月前。
他白衣翩躚,坐在送昭昭簪子的修寧郡主身邊。
原來這就是她聽了一路的寧王世子。
昭昭幻想過他的長相,雲中鶴?畫中仙?偏偏和她想的都不一樣,這人長得像天上高不可攀的月亮。
是的,高不可攀,令人厭惡的高不可攀。
車輪聲漸漸遠去,小多領著一夥官兵找來了:“昭昭兒!”
他手臂上的傷口多了一道,是他為了讓自己疼清醒用石頭劃傷的,他替昭昭解開繩索,緊緊地抱住她,流著淚說:
“……我以為你死了,我以為你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