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船伕從衣服裡摸出十幾個銅錢塞到侍衛手裡,“官爺,您買口酒喝,買口好酒喝,啊。”
侍衛把銅錢收到口袋裡,還額外朝著木桶裡看了一眼,裡頭都是活蹦亂跳的魚,沒別的,牛車裡又幹幹淨淨的,兩個侍衛對看了一眼,其中一個揮了揮手,讓那邊守城門的把柵欄拉開,“過吧過吧。”
“好嘞。”船伕牽著老牛往前走去,挑著平坦些的路走進了李河鎮。
大清早的,鎮子裡已經開始熱鬧了,要不是這些天東搜西找的,這兒還能更熱鬧。
進了鎮過去一些就是集市,船伕一路打著招呼,顯得十分愜意,到了集市尾時船伕拉著牛車拐進一個巷子裡,這兒都是酒樓後門,大清早的,還沒開始熱鬧,來來往往的也都是送貨的人,船伕把牛車停靠在拐角處,看看四周沒什麼人,蹲下身子,把牛車下面的一條皮身解了開來。
季熠辰抱著沈香茉,雙腳先擱在了地上,船伕墊了一把扶他出來,看他蒼白的臉色,笑呵呵拍拍他的肩膀,“小夥子,不簡單啊。”
“多謝大叔相助。”季熠辰還是把沈香茉的耳環塞給他,“這上頭的珍珠挖下來能兌銀子,這頂頭也是用銀子做的,您收著,算是我記著您的這份恩情,您若留著這個,改日有需要幫忙的,可以到蘭城通茶樓,找季掌櫃。”
“這輩子都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去蘭城嘍。”船伕還是收下了耳環,沈香茉扶著季熠辰,兩個人過了巷子,朝著李河鎮的南面走去。
————————————————
天矇矇亮的巷子裡沒什麼人,他們到了李河鎮南邊的巷宅區,這兒到處是四合小院,從頭數到尾,季熠辰到了一家門口掛有福字吉祥的,靠在牆上,重三下,輕兩下敲著門。
不一會兒,那院子裡傳來了開門聲,有腳步匆匆過來,站在門口能聽到插栓挪開的聲音,門一開啟,是瑞珠。
這丫頭臉色憔悴,像是剛剛哭過的樣子,看到季熠辰和沈香茉時半響還沒意識過來這是誰,等到季熠辰喊了她一聲,瑞珠這才又哭又笑著捂著嘴巴,朝著屋子裡輕喊了聲,這頭忙扶起季熠辰,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秋裳出來的時候也是嚇了一跳,她比瑞珠冷靜些,忙到了門口把門闔上,替沈香茉扶住季熠辰,趕緊進了屋,屋子裡崔媽媽看到是沈香茉回來了,身形一晃,險些激動暈過去。
“我的小姐啊。”崔媽媽上上下下看了沈香茉一通,顫抖著手摸著她的臉,紅了眼眶,“您這是受了多少苦啊。”
【奶孃,簡單收拾一下,我們要出城去。】沈香茉拍了拍她的手,【其他人呢。】
“雪盞和莫離那兩個丫頭是要接您出宮的,還留在宜都,觀天和觀河出去探風了,我這就收拾東西。”崔媽媽讓瑞珠和秋裳兩個人收拾,自己又急匆匆出去燒水,再怎麼著也該換一身衣服簡單擦洗一下。
崔媽媽端著水盆進來,沈香茉讓她放到桌子上,絞幹了先替季熠辰擦臉,尋來幹淨的衣服換,沈香茉解開腰上的布,昨夜泡了水今早又在馬車底下支撐用力,這傷口非但是沒有癒合,反而透著腥紅,周圍的地方又犯著膿,十分的嚴重。
【奶孃,讓瑞珠跑一趟藥鋪。】沈香茉吩咐瑞珠出去,季熠辰拉住她的手阻止她繼續忙碌,轉頭看崔媽媽,“崔媽媽,替夫人先換衣服,再看看她手臂上的傷。”
“小姐您受傷了!”崔媽媽把她拉到內屋中,脫下衣服,只剩下一件裹胸的長裙,這裙子還汙跡斑斑,再解開手臂上纏了好幾日的紗布,取下早就幹枯的草藥泥時,沈香茉皺了下眉,這些草藥泥都已經和皮肉粘在一起,扯開來疼得厲害。巨餘叨圾。
“您和世子究竟去了哪裡,外頭說宜都城裡各個城門都封了,進出查的分外嚴厲,宮裡頭也出事了,雪盞她們沒出來,我也沒讓瑞珠她們進去,李河鎮這兒倒是沒有人來搜我們,怕是還不曉得我們離開,我們在這兒等了五六天了。”崔媽媽找了紗布過來替她輕輕的擦洗傷口邊緣,已經結痂,白皙的手臂上難看的劃了這麼一條,幸運的是屋子裡還有些傷藥的藥膏在,那比外頭買的要好,還能褪疤,崔媽媽替沈香茉塗上,重新換了紗布裹著,絮絮叨叨地說著這些天李河鎮裡發生的事。
的確是沒有人挨家挨戶的搜尋,但是為了以防有人進出藏匿逃跑,宮中開始亂的時候沒多久這邊一帶的幾個鎮都被封鎖了起來,兩頭都派了人守著,進出查的嚴,一旦發現有嫌疑,寧可先抓起來也不放行。
【我們一路過來,那些人追到河岸邊發現沒人,肯定會搜這幾個鎮,我們要趕快離開。】沈香茉只大略的提了從山林裡出來的事,可饒是如此,崔媽媽還是聽的膽戰心驚,她心疼的握著沈香茉的手,紅著眼眶心裡難受的很,“小姐什麼時候經歷過這樣的事,虧的逃出來了。”
這不是抱頭痛哭訴苦的時候,瑞珠很快回來了,觀天跟著回來,見到季熠辰時顯得很激動,堂堂七尺男兒,看到季熠辰這般,也跟著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