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各位,有關李魚和葛鴻飛的情況,大家應該已經聽得很清楚了,要問的事情,剛剛四位考察人,也都一一做了解答。現在,給大家一刻鐘的時候,一刻鐘後,大家投票表決!”
李家閥主把手一揮,就有一個小僮上前,將一個沙漏立在古亭中間的小方幾上,沙漏中的細沙縷縷落下,古亭中頓時靜寂下來。
古亭門口,四位考察人也在等候訊息,其他三人還好,自已考察的物件若是成功入選,當然對自已更好,若是不能,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唯有獨孤小月,心中惴惴,只恨這門口距內裡大廳距離尚遠,聽不清其中動靜。
她站在門口,只覺一顆心越想控制,跳得越快,便走到環繞古亭的流水邊,順手揪過一朵野花,蹲在地上,一邊漫無意識地揪著花瓣丟進流水,一邊暗暗思量:“如果是李魚成為宗主,那我就什麼都不必說了,按父親吩咐,嫁入折梅城就是。只是……如何向魚郎解釋我的身份,還得費一番思量。如果是葛鴻飛成為宗主,那……那我只好與家門決裂了,娘親,對不起,女兒……女兒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嫁他人了!”
古亭中,在最後一粒沙落盡之後,李閥閥主朗聲道:“好!現在開始投票!”
大家都是環亭圓周而坐,沒有頭尾先後之分,李閥閥主掃了一眼,一指背靠一根亭住的柳閥閥主:“就從柳兄開始吧,依次向左!”
“岷州李魚!”
“遼東葛鴻飛!”
“遼東葛鴻飛!”
“岷州李魚……”
一位位閥主開始唱名,旁邊自有人計籌,給被投票人計票。並把投票人的標誌貼在被投票人的牌子下面。
其實從現在的情況來看,眾閥主大部分都認可李魚的表現,但正如獨孤閥主所說,葛鴻飛雖有差距,但也並不是差得太遠,最重要的是,皇帝已經出兵徵高句麗了,此去只要葛鴻飛不傻,一定會投靠朝廷。
若是在皇帝征討高句麗的時候,這葛鴻飛再立些戰功……投葛鴻飛的人主要是賭長遠,賭葛鴻飛未來會比李魚走得更遠。因此,盡管葛鴻飛目前居於劣勢,票數居然追得甚緊。
獨孤閥主舉起了手:“岷州,李魚!”
最後的投票結果出來了,李魚以兩票險勝。若是獨孤閥主真個看中了葛鴻飛,此刻投的是葛鴻飛的話,那就恰恰好出現平局。一旦重新投票,眾閥主又複思量,那最終誰勝誰負,就殊難預料了。
李閥閥主等人又仔細計算了一遍,其實每三人為一排,所有的投票人的名貼都貼在了上邊,誰多誰少本就一目瞭然,但還是等人又計算了一遍,確認無誤,李閥閥主才道:“好!繼嗣堂第一任宗主人選已出,岷州,李魚!”
投票一旦有了結果,眾閥主也輕松下來,紛紛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李閥閥主很開心,畢竟他一開始站的就是李魚:“把四名考察人喚進來吧!”
隨著李閥閥主的一聲吩咐,李環、獨孤小月等四人被喚進了大廳。
一進大廳,四人便下意識地去看投票牌子,獨孤小月只匆匆看了一眼最上邊,確定哪個是李魚,馬上就把目光投向了最下邊,都是整齊並列的票子,誰最後邊多了兩票,一目瞭然!
“是李魚!”
獨孤小月看清了那票數,頓時無比驚喜,一股酸意直沖鼻子,歡喜得眼淚差點兒掉下來。當著這麼多人,她可不能真情留露,她只是微微側了頭,好似小鳥睇人似的,帶些得意與挑釁地睨了父親一眼。
“我們,已經選出了繼嗣堂宗主人選,那就是,岷州李魚!”
李閥閥主端坐上首,肅容道:“你們四人,即刻啟程,前往岷州,將我們的決定,告訴李魚!”
他們的選舉,事先完全沒有徵得李魚或葛鴻飛的同意。葛鴻飛與一個權柄極重的位子失之交臂,但自始至終,他都不知道這件事,也就不必懊惱、惋惜了。可這就像是朝之重臣在商議要從諸王中選擇誰來繼任天子。
需要徵得他本人同意麼?不需要!當初的人選,就沒有一個意圖歸隱山林的隱士,既然他們在這世上有所追求,就沒有人能拒絕別人拱手奉上的這份巨大財富與權柄!
就算是朝中那些宰相,都與同某一方門閥拉上關系為榮,整個關隴集團所有門閥合力捧出的無冕之王,繼嗣堂宗主,試問誰會拒絕呢?
“是!我等今日就啟程,前往岷州!”
獨孤小月答得最是中氣十足,李環也是興高采烈。另外兩位無緣考察李魚,失了交結宗主的先機,未免有些洩氣,但比起今後要陸續加入繼嗣堂的其他門閥子弟,他們終究還是近水樓臺,所以也不失歡喜。
獨孤小月四人答應完了,李閥閥主又做了一番囑咐,反正他說了什麼,回頭問李環就知道,所以獨孤小月根本沒有細聽,她現在一顆心已經被歡喜與激動塞滿了。
小月的眼神兒無意識地落在那投票榜單上,隨意地掃了兩圈了,那個帶有熟悉的門閥標誌的貼子在眼裡掃過了兩遍,才引起了她的注意。那……那不是……獨孤世家的標誌麼?
小月兒定晴又仔細看了兩遍,確實沒錯,就是獨孤世家的標誌!
她又抬起眼簾看了看被授票人的名字,也沒錯,確實就是李魚。
這……這怎麼會……
難道是父親知道我逃婚而走,是要死心塌地跟著李魚了,所以將錯就錯?
獨孤小月下意識地向父親看去,獨孤閥主正望著李閥閥主說話,手撚著胡須微微點頭,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目光。
“我爹真是個老狐貍,見風使舵,太無恥了!”
獨孤小月氣咻咻地扭過了腦袋:“反正人家不領情,就不領情,我男人,是我自已選的!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