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長安大亂,外地行商旅客投店,主要是為了有個落腳之地,安全一些,所以哪怕客滿,他們也會想方設法要住進店來,為了住店,多少都會塞些錢給他們,這幾天就靠這個,迎客的小二著實沒少賺。
其他夥計看得無比眼紅,今兒一天,大堂裡反複擦桌子的小二多了好幾個,只等門口人影一閃,一幫夥計就一擁而上,搶起了炙手可熱的門迎生意。
果然,客人第一件事就是遞出了東西,只是這一次,客人遞出來的不是錢,而是刀!
三口狹長若柳葉的刀,像三條活潑的遊魚,迅速遊進了他們的心髒。
未等人倒下,未等血流出,三個小二就被竹笠人控制住,迅速推回座位,刀一拔,人就趴在了桌上。
戰亂一起,這店就變成斂財的黑店了,茶水、飲食統統不再供應,所以大堂裡也不見什麼人,三人動手又快,毫無聲息,而且門口被外邊陸續進來的四個竹笠人擋住了,門外遊戈的巡視者也沒發現異常。
三個夥計一倒,一個竹笠人立即閃到櫃臺後面,拿過了登記簿冊,整個過程,不足三秒。
當門口四個竹笠人也走進來,巡弋者重新走回門口時,幾個竹笠人已經圍桌而坐,而且摘下了竹笠,毫無異樣。
其中一個人迅速檢索著花名冊,很快抬頭道:“近兩日內單身入住的客人一共三個,分別是甲字柒號房,丙字伍號房,還有戊字叄號房。”
“兩人一組,行動!”
蘇有道的吩咐簡捷明瞭,六個竹笠人立即起身,各自戴起竹笠,兩人一組,分別走開。
小小而昏暗的夥計房內,李魚拿出一個饢,挾了一碟鹹菜,又把半隻燉得爛熟的雞展開荷葉放在桌上,牽著第五淩若的手過來,瞧瞧她手上的泥痕,道:“要不要幫你解開臉上的繃布,先洗把臉?”
“嗯……不要了吧。”
李魚笑了一笑,這小女孩子,倒真是謹慎。
他卻不知,第五淩若不肯解開繃帶的原因,只是因為怕儀容不整,這樣遮著,心理上就有一種安全感。女人對於樣貌特別的在意,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在意,不想在別人面前露出不堪的一面。
“嘩嘩”的水聲響起,應該是李魚自己去淨手了。
片刻之後,第五淩若感覺到李魚走了回來,接著頰上突地一涼,第五淩若下意識地後仰了一下,李魚柔聲道:“別怕,幫你擦擦臉。”
投濕的毛巾溫柔地擦在了她的臉上,涼絲絲的。
李魚的動作很輕柔,很細致,第五淩若被他慢慢擦拭著臉龐,心裡漸漸湧起一抹異樣的感覺,那與她而言,是一種全新的、陌生的感受。
然後,她的小手也被握住,攤在李魚的掌心,李魚再給她擦手,毛巾將她的小手整個兒包裹住,再沿著手指一根根地滑開。
李魚不清楚,他和第五淩若之間,是如何産生的刻骨銘心的情感的。在多年以後,他見到這個女人,只知道她已等了他很久,愛了他很久,而那時,他卻把這個女人當成了一個認錯人的花痴。
現在他知道了這一切的源頭,看著這個純潔無暇的少女,再想到多年之後的她,李魚也說不清心裡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但是憐惜、疼愛,便油然而生了,完全不涉情慾,那是一種很純很美的感覺,像父女、像兄妹,又似情侶之間的寵溺。
這也許只是一種心境,但會不知不覺間充溢於他的手動,讓對方感受得到。
髒兮兮的小臉擦幹淨了,小手也擦幹淨了,期間李魚還投了一次水,用潔淨的毛巾再次為她清潔。
感覺到李魚溫柔的動作,感觸著他近在咫尺的呼吸,眼睛不能視物的第五淩若,自然而然地放大了其他幾識的敏感度,她的心尖兒,就像剛剛站上一隻蜻蜓的花蕊,柔弱地顫抖。
“好了!”
在第五淩若已經感覺渾身不自在,一股羞臊的熱度快要爬上臉頰的時候,李魚放開了毛巾,抓著她的手按上了一塊饢,笑問道:“只有一隻雞腿,要不要我掰給你吃。”
“難不成要你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