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府這邊,李魚到是一夜好睡,次日一早,他尚未醒,就聽母親歡喜的聲音響起:“小魚兒,日頭都曬屁股了,你還不起?吉祥姑娘醒啦!”
前半句李魚聽著含含糊糊的還不甚在意,聽到後半句卻是嘩啦一下就掀開了被子,興奮地赤著腳兒就跑出去,只穿了一身貼身的小衣。
廊下,潘嬌嬌與吉祥正站在那兒,吉祥顯然是早就醒了,已然梳洗完畢。她站在廊下,一身翠色衫子,陽光斜照,映得臉頰血色充盈,光暈流動,顯然這一夜好睡,再加上醒來後獲悉脫險,歡喜之下神采飛揚。
一見李魚,吉祥滿面歡喜,盈盈地便拜了下去,道:“吉祥謝過李家哥哥。救命之恩……”
吉祥還沒說完,就被潘嬌嬌一把拉了起來,笑道:“誒!你跟他客套什麼,這都是魚兒該做的。再說了,什麼李家哥哥,叫的這般生分。昨兒夜裡,你可是口口聲聲地喊:‘魚哥哥救我’,‘吉祥情願以身相許’,叫了大半宿呢,吵得大娘都睡不好覺。”
潘嬌嬌這話一說出,吉祥登時羞不可抑,囁嚅地道:“人……人家哪有?”
吉祥偷偷瞟一眼李魚,一碰到他的眼神兒,直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李魚也是訕訕的有點不好意思。
其實昨夜裡吉祥固然是叫過“魚哥哥救我”,含含糊糊的也不過就喊了三兩聲罷了,其他時間都在沉睡。但是對於故事的加工豐富,可不是小說家的特權,潘娘子隨口就改成了“叫了半宿”,還創造性地加上了“情願以身相許”。
這時瞧著一雙少年男女固然羞窘,彼此倒都沒什麼反對的意思,潘大娘心裡不禁笑開了花:“要是順利的話,明年今日就能抱上大胖孫子了。哈哈哈哈……”
潘大娘這樣想著,便找個由頭,急急忙忙地走開了,想著給這一雙少年男女多多製造些機會。那層窗戶紙一旦捅破了,想必好事也就近了。
潘大娘剛走,武府管家就急匆匆地趕到了客舍跨院兒,一見李魚,便停住腳步,道:“小郎君,太守府派人來了。”
李魚目光一凝,疑道:“太守府派人找我,想做什麼?”李魚心中好不奇怪,任怨昨晚剛剛被他整治了一番,如今才傳為滿城笑柄,風頭正緊的時候,居然還敢出頭?
武府管家道:“太守府來人,不是找小郎君您的。是找吉祥姑娘的。”
吉祥吃了一驚,變色道:“他們找我?”
武府管家道:“是!太守府的人說,有人拿了吉祥姑娘的賣身契向太守府告狀,說吉祥姑娘早已被他買下,請大都督交出吉祥姑娘。”
吉祥一驚,臉色慘變,下意識地看向她心目中的唯一依靠:李魚。
李魚心思一轉,冷冷笑道:“我就知道,那賣身契落在外邊,早晚必有變故。果不其然……”
李魚陡然抬頭,向武府管家道:“卻不知大都督如何答複的?”
武府管家微露笑意,道:“大都督說,吉祥姑娘身中迷藥,又受了驚嚇,迄今沉睡不醒,夢中猶自胡言亂語,顯然神志不清。已經延請名醫,為她診治。估摸著得三天功夫,才能痊癒。所以,人不能不交,但是有大都督出面,拖上三天,還是可以的。”
李魚明白,這是武士彠為他爭取的寶貴時間。賣身契在人家手裡,人家就對吉祥就擁有無可爭議的合法佔有權。便是武大都督,也不可能把自己淩駕於國法之上,更何況對手明顯是任太守,不是個任搓任扁的升鬥小民。
所以,武都督盡其所能,給他爭取了三天時間。三天,他得想出應對的辦法來,否則三天之後,他就得交人,剛剛摘下來的這棵小白菜兒,他還得拱手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