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魚奇道:“馮婆婆找我做什麼?”
馮婆子倒了近前,把柺杖一頓,氣呼呼地道:“也不知是哪個殺千刀的小蟊賊,把我老婆子養了快三年的大肥豬給偷走了。老婆子找了許久,都未見下落。小魚兒啊,你快給婆婆算算,我家那口大肥豬,現如今在哪裡?”
李魚聽得一窘,其實類似的事兒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可為了這麼點兒事就回檔一次,也就意味著這一天內他做的其他所有事都得從來一遍,實在是不勝其擾。
馮婆婆一瞧李魚面有難色,不悅道:“怎麼,咱們鄰裡鄰居的住著,婆婆就這麼點兒小事求你,你都不肯幫忙?”
李魚低聲下氣地道:“馮婆婆,不是魚兒不肯幫忙,只是魚兒一天只能蔔算三卦……”
馮婆婆道:“這才多點事兒,你手指頭掐巴掐巴不就算出來了麼?難不成還要等明天?要是捱到明天,我家那口肥豬已經被人給宰了、給吃了、給賣了肉了,那可怎麼辦?”
狗頭兒插嘴道:“明日也算不得,十天之內的蔔算,都已預約出去了。”
馮婆婆勃然大怒,指著李魚的鼻子,癟著嘴兒道:“好哇你,你小子沒良心呀你,當初你娘生你,還是老婆子我給你接的生呢,如今這麼點小事求你,你就推三阻四,你個鑽進錢眼兒的臭小子,早知你如此市儈,當初我老婆子就該不理纏在你脖子上的臍帶,活活勒死你小子算啦……”
老婆婆牙齒都沒了,激憤之下,噴了李魚一臉唾沫星子,李魚滿臉苦笑,只得作唾面自幹狀,低聲下氣地解釋:“婆婆,小魚兒實在不是不肯幫忙,如今真的是……好啦好啦,你家丟了一口大肥豬是吧,我賠!我賠!”
李魚急急向陳飛揚遞了個眼色,陳飛揚沉著臉兒從袖中摸出一片金葉子,悻悻地塞到馮婆子手裡。這時節的貨幣主要是鑄錢和絲綢,很多地方還在以物易物,金銀並不直接作為貨幣,但是作為貴金屬,它是可以抵算成錢的。
馮婆子接過金葉子,塞進嘴裡舔了舔。金比銅軟,所以普通老百姓識別黃金最簡單易行的辦法就是咬,老婆子沒有牙,咬是不成了,但她還可以舔,因為純度高的金子會微微有那麼一點兒甜味。
馮婆子舔了舔,滿意地咂巴了一下嘴兒,嘟囔道:“這還差不多兒!”
馮婆子把柺棍兒一抖,拄在手裡,顫顫巍巍地往前走,還橫了李魚一眼:“哼!小神仙!在我老婆子面前,你可別擺譜兒,當初你還是老婆子我接生的呢,你光著腚的樣子,老婆子都見過……”
李魚陪著笑候那老婆子晃也晃的過去,這才擦一把臉上的唾沫星子,仰天長嘆:“老子終於明白布衣起家的皇帝們為何都比官二代出身的皇帝們喜歡殺功臣了。攤上這樣的主兒,擱誰也受不了啊!”
狗頭兒虛心求教道:“小郎君這話玄妙的很,我有些聽不明白,可否說的淺白一些呢?”
李魚瞪他一眼道:“滾!”
狗頭兒點頭哈腰地道:“這個就淺白的多了!”說著便屁顛屁顛地往前走。
三個人剛走到門口,恰見一輛馬車停在門口,使馬的車子不多見,可這輛車子不但使的是馬,馬車上還打著官幡:利州都督府。
李魚抬頭一瞧,不認得那車把式,可那車把式卻認識他,立即跳下馬車,唱個肥喏道:“小李神仙,你來得正好!我家老爺有請小李神仙同遊劍閣古棧翠雲廊,特遣小的前來迎接!”
狗頭兒耀武揚威道:“我家小郎君今天沒……”
“空”字還沒說出口,他屁股上就捱了李魚一腳,李魚低聲罵道:“雙飛姑娘家不去也就算了,黃鸝姑娘那兒也不著急。可這利州最粗的一條大腿也不急著去抱,你是想哪樣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