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魚唯唯稱是,卻仍舊不知道郭怒打算領他去拜何人為師,別也是撈陰行的?卻不知是跟人學打棺材,還是跟個人皮裁縫學縫屍體,想想心裡就瘮得慌。
……
雲棧賭坊的正門兒與後門兒分別通往兩個巷子,楊千葉所乘的牛車駛到賭坊後門不遠處,兩個賊眉鼠眼的潑皮正蹲在後門地上耍錢,看到牛車進來,便收了銅錢,懶洋洋站起。
墨總管一掀轎簾兒,從車裡走了出來,站在牛車上往二人一掃,沉聲道:“我家姑娘已經到了!”
一個潑皮“呸”地一聲吐掉口中的草梗兒,肅手道:“我大哥恭候多時了,請!”
墨總管壽眉一軒,微微露出了怒色:“大膽!紇幹承基不過是李孝常麾下的一條狗,李孝常之父李圓通見了我家姑娘也要俯首稱臣,區區紇幹承基,在我家姑娘面前,安敢如此託大?”
另一個潑皮嘲弄地笑了一聲,懶洋洋地抱起了雙臂:“喲?擺譜兒來啦?我可不知道你們家姑娘是哪一路的神佛,就知道你們既然找上了我大哥,那就是有求於我大哥,這譜兒,就不用擺了吧?”
墨總管的臉色登時沉了下來,雙手十指微屈如鈎,盯著他道:“你敢再放一句厥詞試試!”
“墨師息怒!”
楊千葉柳腰輕折,從車中姍姍走出,墨白焰立即欠身退到一邊。
楊千葉輕輕瞟向那兩個潑皮,她明明戴著“淺露”,五官眉眼都很朦朧,但兩個潑皮偏就有種被她居高臨下盯著的感覺,站姿也不由自主地恭敬了許多。楊千葉淡淡地道:“你們去,替我向紇幹承基問句話。”
一個潑皮下意識地道:“你……你說!”
楊千葉緩緩地道:“你問他,之前他想做什麼,他是什麼人?現在他想做什麼,他是什麼人。之後……他想做什麼,他,是什麼人?我在這裡等他,一盞茶後,他不來,我就走!”
楊千葉的容貌籠在淺露裡根本看不見,但她的聲音語氣偏偏就有一種上位者自然而然養成的威嚴,那兩個潑皮聽了她的話,下意識地不斷點頭,楊千葉話音一落,二人已經搶著向院中沖去。
兩個潑皮沖進後院,趕到賭坊裡時,才被坊中許多賭徒大呼小叫的聲音喚醒,二人對視一眼,心中驚駭不已。那女人究竟是什麼人,怎麼她一說話,自己就乖乖聽她吩咐了,彷彿自然而然,本應如此?
二人此時才生起反感之意,故意放慢了腳步,緩緩走向一桌圍攏了最多賭徒的桌子。
……
利州都督府倚山而建,都督府後就是一片山坡,深秋時節,但此時的利州光照與陽光和春天無疑,漫山遍野的油菜花開得正盛,金黃燦燦,隨風翻湧,置身其間,芬芳撲鼻。
郭怒把李魚領到都督府後山坡上站定,吩咐他道:“你等在這裡,我去找他過來!”
郭怒說完,便邁步進了油菜花田,惹得蜂蝶翻飛來去。郭怒攏著嘴巴高聲叫起來:“老管,老管,管平潮,你個老小子快出來,郭某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