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竹隨手接過,冷聲問:“你想叫我劃哪兒?”
鵲兒笑道:“哪兒都行,把你的臉劃成棋盤最好!”
柳清竹一語不發,拿著剪刀用力往自己的臉上刺了下去。
“奶奶,這不成的!”新蕊丟掉門閂,猛地沖了上去,想從柳清竹的手中把剪刀奪下來。
這時只聽到一聲尖叫,卻是鵲兒發出來的。
新蕊緊緊地抓住了柳清竹的手,看到剪刀的尖端已經深深地刺進了她的腮邊,不禁急得大哭起來:“這可怎麼好?你怎麼會信那個瘋女人!”
柳清竹咧著嘴笑了一下,有氣無力地道:“至少,婉兒是平安了。”
新蕊詫異地回過頭,只見鵲兒已經摔倒在地,秦家嫂子懷裡抱著抽噎不止的婉蓁,兩個僕婦一人一邊死死地按住了鵲兒的肩膀。
柳清竹直起身子,向桂香笑道:“多謝你了。”
桂香驚魂未定地道:“奶奶這一計,實在是太過冒險了,不管哪一邊萬一失手,後果都不堪設想!”
柳清竹恨恨地看了鵲兒一眼,冷笑道:“總比任人宰割的好。”
兩個僕婦拖著鵲兒走了過來,柳清竹才看見鵲兒的嘴裡被塞了一隻臭襪子,難怪這麼一會兒都沒有再吱聲。
新蕊撿起門閂,奔過去狠狠地在鵲兒的後背上敲了十來下,兩個僕婦才裝模作樣地推開她。
柳清竹從秦家嫂子手中接過女兒,緊緊地抱在胸口,泣不成聲。
桂香急道:“臉上傷得只怕不輕,快去請大夫來!”
新蕊一邊試圖幫柳清竹擦臉,一邊抱怨:“既然是做樣子給她看,何必刺得這麼重?這麼深的傷口,只怕會留疤的!”
柳清竹苦笑道:“我若是不真刺,她怎麼會相信?只要她稍有疑心,婉兒只怕就會有危險……說起來還要多謝你,若不是你替我著急擔心,她也不會那麼容易信我,何況最後還是你奪下剪刀救了我。”
新蕊悶悶地道:“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又蠢又笨,不像桂香聰明伶俐善解人意!”
柳清竹聞言不禁笑了起來,牽動了傷口,又是一陣齜牙咧嘴。
大夫跟蕭潛幾乎是同時沖進門來的。蕭潛一見柳清竹臉上擦不完的血跡,立刻便炸了毛:“這是那個賤婦傷的?”
柳清竹苦笑道:“是我自己傷的。”
桂香忙在一旁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蕭潛看看被僕婦按在地上的鵲兒,眼中閃過毫不掩飾的厲色。
王大夫顫巍巍地過來檢視了一番,嘆道:“這傷得實在不輕啊……”
柳清竹隨手推開他:“請您老人家過來,是幫我看看女兒的。我這點傷算不得什麼事,止住血就可以了。”
王大夫忙替婉蓁診了脈,笑道:“小小姐無事,雖受了些驚嚇,但好在孩子心性好,開一副安神的藥,喝過就好了。”
柳清竹長舒了一口氣:“這算是萬幸了。”
“臉都成了那個樣子,還萬幸呢!”新蕊沒好氣地在一旁抱怨。
柳清竹知道她心裡怨氣重,只得無奈地苦笑了一聲。
王大夫又過來檢查了一遍傷口,搖頭嘆道:“少奶奶還真下得去手!這傷口不過半寸長,卻是下了大力氣刺下去的,雖說沒有見骨,卻也難保不留下疤痕……”
柳清竹撇了撇嘴,滿不在乎:“死不了人就好。”
王大夫聞言只得搖頭苦笑,拿出一小瓶藥膏來叫桂香幫她敷上,又開了藥方,勉強安慰道:“幸虧是銀剪傷的,若是銅剪,事情可就不是留疤那麼簡單了。”
柳清竹向桂香笑道:“難為你想得周全。”
桂香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奶奶別罵我就好。我哪能想得那麼周全?忙亂之中只想著銀剪小巧了,卻忘了就數它的尖頭最鋒利……好好的一張臉,留下疤痕可怎麼好?”
柳清竹向她眨了眨眼,轉過頭去問蕭潛道:“如果留下傷疤,你會嫌棄我嗎?”
“只要你不嫌棄我,我就謝天謝地了!”蕭潛走過來擁住她的肩,輕聲嘆道。
柳清竹不適地甩開他:“這麼多人在呢,你也不怕王老先生看了笑話!”
王大夫低下頭悶聲笑道:“老朽老眼昏花,什麼都看不見!請大少爺放心,老朽一定拼盡畢生所學,盡量讓大少奶奶沉魚落雁的傾世容顏恢複如初!”
柳清竹用手按住傷處,忍著疼大笑起來:“竟然打趣我,老先生也太為老不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