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玉給輕嘆一聲,歉然道:“對不起,我太高興了。”
聽他這樣說,柳清竹越發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只得低了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沈君玉拉她坐下,自己便坐在她的對面,神情竟比柳清竹更加不自在,雙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尷尬的沉默持續了很久,沈君玉才期期艾艾地問:“你近來……過得怎麼樣?為什麼回來京城……又怎麼會跟趙家扯上關系的?”
柳清竹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把這段日子的事情避重就輕,大致說了一遍。
沈君玉耐心地聽著,生怕漏掉了一個字。等她說完了,才輕聲嘆道:“我竟然什麼都不知道……你來了京城這麼久,為什麼現在才來找我?”
“我……”柳清竹實在想不出自己該如何開口。
沈君玉卻又忙道:“不,我不是那個意思,你不管什麼時候來,我都是歡迎的……你能來,我很高興。”
柳清竹知道他為什麼高興,也知道自己真的沒有辦法讓他真正高興起來。
這樣一直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有些話,總是要說開的,否則只會越來越難以開口。
柳清竹咬牙起身,就地跪了下去。
“你這是做什麼?”沈君玉忙起身攙她,臉上的笑容像是瞬間被抹掉了一樣,換成一種既詫異又惱怒的神情。
柳清竹犟不過他,只得慢慢地站起身來,遲疑道:“我知道不該開這個口,可是……如今我能求的人也只有你了。”
她不肯坐,沈君玉也只得陪她站著,無奈地說道:“你知道我不會拒絕你的任何要求,何必用這個‘求’字?清兒,你想要我做什麼?”
柳清竹袖中的手攥緊又松開、松開再攥緊,一瞬之間,已經産生了無數次落荒而逃的沖動。
“跟我說話,用得著遲疑這樣久麼?難不成,你是想告訴我,你終於決定來做安國公府的女主人了?”沈君玉的緊張只會比柳清竹更甚,他竭力想像平時一樣笑得邪一點,但嘴角卻僵硬得有些抽搐,毫不含糊地出賣了他的心情。
如果她這個時候可以說一聲“是”,該有多好。可是柳清竹知道自己給不了這樣的回答,她只能低頭道:“我對朝中的事情並不瞭解,所以想來問你……蕭家的事,還有沒有轉機。”
這句話用盡了她全部的勇氣,柳清竹單手撐在桌子上,只覺雙腿發軟,渾身亂顫。
沈君玉眼角的笑意消失了。
怒意漸漸浮上他的臉龐,他定定地看了柳清竹很久,才帶上疏離的冷笑,沉聲問:“你是為了蕭家的事,才來找我的?”
柳清竹不敢回答,可低頭不語分明已經是預設了。
沈君玉再問:“你要救蕭家?”
柳清竹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如果不是為了蕭家,你永遠都不會進沈家的大門一步,是不是?”沈君玉的聲音硬邦邦的,冷得有些發梗。
柳清竹不敢說“是”,也不敢說“不是”,只能深深地埋下頭,恨不得低到塵埃裡去。
沈君玉笑出了聲,柳清竹微微一顫,驚恐地抬起頭來看著他。
她聽得出,他是真的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