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竹訕訕地笑。
她也是心中發慌,順口胡說罷了。她走的時候,不會叫任何人知道,當然也便不會有人送柳枝給她。
不在梅邊在柳邊,這柳枝……她便是再糊塗,也知道不該亂收的。
“你想明白了沒有?”沈君玉忽然看著河水,沒頭沒尾地問了這麼一句。
柳清竹眉尖微蹙:“想明白什麼?”
“讓我當婉兒的爹。”沈君玉硬邦邦地道。
“後天是好日子,我和……一起帶婉兒到沈家去磕頭。”柳清竹攥緊雙手,盡量平靜地說道。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這個。”沈君玉轉過頭來,目光灼灼。
柳清竹慌忙躲閃,背過身去低聲道:“我不明白。”
沈君玉用力把她的身子轉過來,急道:“女人,你究竟在想些什麼?你明明不打算回蕭家,為什麼又跟蕭潛混到一起?他對你打的是什麼主意,你不知道?”
柳清竹埋下頭不許他看到她的臉,許久才低聲道:“婉兒想見他而已。”
“婉兒?小孩子家懂什麼?在他的眼中,婉兒只是他用來挾制你的工具而已!你自己想想,從前你在蕭家的時候,他對婉兒有現在這樣親近嗎?他利用婉兒一次次接近你,為的就是把你哄回去,叫你再繼續給他那一大家子人操心受累!”沈君玉大聲冷笑道。
柳清竹平靜地道:“我知道。”
“知道你還上當!”沈君玉有些惱怒,神情卻忽然黯淡下來。
除非……你心甘情願上當受騙,只因為是他?
甩掉這些煩惱的念頭,沈君玉竭力讓自己顯得平靜一些:“我以為經過了這麼多日子,已經足夠你想明白,看來,是我高估了你……也不對,或許是我高估了我自己?”
柳清竹皺眉,不解。
沈君玉挫敗地嘆道:“你總是在逃避,總是自以為理智地把我排除在你的世界之外,我以為我消失一段時間,可以讓你看清楚你自己的內心、理智地想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上巳節那天,我明明感覺到你……為什麼你今天仍然要在我的面前裝糊塗?你寧可自己偷偷地折磨自己,也不肯給我一個機會嗎?你究竟是不相信我,還是不相信你自己?”
“我以為我已經對你說清楚了。”柳清竹竭力使自己的聲音顯得冷淡一些。
“你確實說清楚了,”沈君玉苦笑道,“可是你難道便沒有後悔嗎?我以為……”
後悔?
或許,她每時每刻都在後悔。但“後悔”並不意味著一定要“反悔”。
她自己作出的決定,當然要自己來承擔後果。
柳清竹竭力維持著平淡而疏離的微笑:“我的餘生很短暫,沒有太多的時間用來後悔。”
“你的餘生很短暫,所以你用了全部的時間來製造痛苦!”沈君玉氣惱地瞪著她,拼命忍住暴走的沖動。
柳清竹默默地垂下了頭。
沈君玉不管不顧地抓住她的肩膀,急道:“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如果拒絕了我會讓你開心,我也無話可說,可你的心裡明明也在痛苦……你知道我不在乎那些,為什麼要用那些奇怪的理由把我推開?我說過沈家必須要有後人嗎?我說過我會在意那些與我們無關的事情嗎?你用你自己的心替我想了那麼多,為什麼偏偏不肯相信,那根本不是我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