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潛笑道:“你若肯用,蕭家還不缺那些東西。只是今日天氣雖好,風卻還是不小,你莫要在風口久站才是。”
“我知道。”柳清竹避開他的目光,淡淡地道。
他似乎已經全然忘了兩人如今身份已與從前不同,可是柳清竹卻記得清清楚楚。
既已勞燕分飛,就該相忘於江湖。他這樣時時上門探望,又處處體貼關心,難道便不覺得心裡十分別扭嗎?
柳清竹恨不得現在就遠走高飛,逃到他找不到的地方去。可是為了父親的心願,她卻不得不再忍受幾個月,這讓她的心裡十分不舒服。
蕭潛卻完全沒有察覺到她的不適,自然地抱起女兒走在她的身旁,含笑說道:“三月三的時候,京郊有遊春會,離此並不算遠,你若是身子好些,我陪你去走走可好?”
三月三?
柳清竹記得每年三月三的時候,京城裡的夫人小姐和民婦村姑們都會穿戴一新,到京郊來踏春遊玩。她不是沒動過心,只是他總有事要忙,她又不願獨自出門拋頭露面,這件事就一年一年地耽擱了下來。
想不到他主動向她提起這個話題,卻是在今年,在兩人已經沒有了同遊理由的如今。
要去嗎?
柳清竹興趣缺缺。
三月三的盛會,與其說是踏青,倒不如說是看人。
穿紅著綠恨不得把自己打扮成三春繁花的女人和附庸風雅穿著長袍拿著紙扇搔首弄姿的男人,便是三月三最惹眼的風景。高興的人看了覺得有趣,不高興的人卻只會覺得分外厭倦。
等一下……
她為什麼會覺得不高興?
這一陣她並不十分抵觸他的到來,有時也會與他一同逗婉蓁玩耍,卻從未像今日這樣,看見他便覺得胸中一股悶氣泛上來。
究竟是因為他的舉止言語不合時宜,還是因為她自己?
她自己的心中有些莫名的悶氣,是因為還有兩三個月才能離開,還是因為想到了鵲兒?
自然是因為前者。柳清竹在心裡反複對自己說。
蕭潛還在滿懷期待地看著她,柳清竹緩緩搖頭:“我不……”
“娘,我要玩竹蜻蜓,我要買糖人,還有糯米糕……”婉蓁忽然在蕭潛的懷中探出半個身子,努力伸著小手扯住了柳清竹的衣袖。
柳清竹怕蕭潛失手摔著她,只得稍稍靠近了一些,讓女兒不必“扯”得那樣辛苦。
這個小丫頭,是誰教會她那麼多的?
蕭潛的臉上露出得逞的笑意:“乖,爹和娘一起陪你去玩,那天不止有糖人和糯米糕,還有很多好吃的和好玩的!”
“好!”未等他說完,小姑娘已經拍著手叫了起來,完全沒有給柳清竹以拒絕的餘地。
可是……
她真的要跟他一起出去玩嗎?
往年無比期待卻又只能錯過的盛會,對今年的柳清竹而言,似乎成了一個避之唯恐不及的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