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沒了汗巾子繫腰,那人的褲子慢慢地滑落到地上。他拼命搖頭,用眼神向蕭潛示意,後者卻不理會,揮鞭子打走了他的馬,徑直上馬離去。
從林子裡出來的時候,蕭潛才知此時已是日落時分。
先前為了不把人引到柳家去,也為了甩開身後的那一群小嘍囉,他盡揀偏僻的小道行走,此時已不知離官道跑出了多遠。
原路回去一定會撞上那些小嘍囉,如今似乎也沒有原路回去的時間。蕭潛只得認清了方向,拼命打馬向前。至於會不會走錯路,一半靠直覺,剩下的一半就只能靠天意了。
天色漸晚,蕭潛越發心急如焚。
他知道葉青雲絕不會無緣無故地派人來攔他。
如果他派來的人身手不錯,蕭潛或許會放心些,可偏偏來的是完全無用的膿包。
很顯然葉青雲只是簡單地想拖住他一段時間而已,至於這樣做的目的——
既然是不讓他出城,就一定是城外有動作。而城外……
除了柳家,還有什麼事是關繫到他的?
蕭潛竭力想勸自己冷靜一點,可是一些可怕的念頭,還是不受控制地反反複複在他的腦海中閃現出來。
他知道葉夢闌恨她入骨,他知道葉青雲一向睚眥必報,他早知道如今的柳家幾乎是任人宰割,他……卻沒有想到過要暗中為她做點什麼。若是柳家因為他的疏忽而出了什麼事,他的心中何安?
太陽漸漸接近了山頭,血紅的顏色浸染了半邊天幕。馬兒似乎漸漸疲憊起來,蕭潛卻連自己此刻身在何方都不甚清楚!
再跑一陣,蕭潛心中越發焦躁。這條路似乎永無盡頭,天地蒼茫,他的存在實在是渺小得可笑……
正在猶豫要不要撥馬回轉的時候,前方忽然傳來一陣馬蹄聲響。
幾乎是出於本能,蕭潛想也沒想便下馬躲進了林子裡。
來的似乎只有兩匹馬,走得很慢,簡直像是在閑庭信步。蕭潛耐著性子等了很久,忽然聽到一陣罵罵咧咧的聲音,同馬蹄聲一起到了近前。
一個粗魯的聲音嘟囔著道:“孃的,葉老頭子在搞什麼鬼?千叮嚀萬囑咐叫咱們小心,弟兄們還以為要遇到硬點子,沒想到只是一堆小娘們和老頭子,再不然就是毛都沒長全的臭小子……虧咱們嚇得只差沒尿了褲子,把全寨子裡的人都拉出來給他辦這該死的差事!”
蕭潛在林中攥緊了雙拳,恨不得立刻沖出去問個清楚。
只聽一個沙啞的聲音笑道:“你這小子懂得什麼?打架能當飯吃麼?葉大人賞的白花花的銀子,比什麼都實在!只要有銀子,別說叫你去捉幾個小娘們,便是叫你去給小娘們拾鞋,你也該樂顛顛地去幹!”
先前那人似乎是想到了分到手的銀錢,語氣變得比先前軟了些:“銀子到了手,幾天功夫就沒了,哪有找人痛痛快快地打一場架來得舒坦!”
那沙啞的聲音笑道:“你有了銀子,又要到窯子裡去花在那些女人的肚皮上,當然去得快!照我說,你也該……”
“說到女人,”那粗魯的聲音忽然打斷道,“孃的,這輩子見過的女人也不算少,可是跟今兒那個病歪歪的女人一比……嘖嘖,那模樣那身段,那水汪汪的眼珠子打你身上這麼一溜,孃的,老子的腿都軟了!要不是老大在……”
“臭小子盡做白日美夢,你道那女人是誰?那也是你能肖想的?”那沙啞的聲音嘲笑道。
先前那人冷笑一聲,不服氣地悶聲接道:“你們當我真是傻子不成?那女人是誰?不就是蕭家的那個棄婦嗎?本來就不是什麼三貞九烈的女人,何況又是人家丟了不要的,玩玩又怎樣?別以為我不知道,上頭早說過咱們想幹什麼都行,我才不信老大會放過她!全寨子裡也就你實在,老大說不讓碰,你就真的連摸一把都不敢……”
聽到兩人說著話走過了自己的面前,蕭潛知道機不可失,溜出林中看準兩人身形,將在林中撿來的幾枚石子分別向兩人上中下三路彈了出去,同時整個人飛身向前。
只聽“哎喲”連聲,兩人齊齊滾下馬來。蕭潛恰在此時趕到兩人身後,提鞭子捲住一人,同時飛起一腳踢在另一人的後腦上。
被踢中的那人後腦上很快湧出血來,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另一人見了,扯著嗓子大叫起來。
蕭潛聽出是先前那個粗魯的漢子,心中憤恨,忍不住抬腳重重地踢在他胸前。
那漢子吐出一口血來,趴在地上雙手抱頭大叫:“好漢饒命,兄弟也是道上的人……”
“你們先前抓的人在哪裡?”蕭潛沒工夫跟他廢話,提起鞭子作勢要抽下去。
那人愣了一下,看到蕭潛臉色不善,忙抱頭大叫道:“在後面林子裡上頭要活的,弟兄們不敢玩得太過火……好漢饒命,我什麼都沒幹,我只是個報信的,老大叫我回去向上頭複命,順便接上頭的大小姐過來……”
“帶我去!”蕭潛目眥盡裂,手中不自覺地加大了力道,馬鞭早已將那漢子勒得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