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閑事管得也太多了!”蕭潛攥緊了雙拳,咬牙切齒地道。
“你知道,我素來是唯恐天下不亂……你的性情一向沉穩溫和,我以為就算讓你誤會了她,你至多也不過給她一紙休書而已,沒想到你會折磨她……我更沒想到的是,柳氏一心為你,即使受了那麼多磨難,也從未想過給自己另尋出路……”
雲長安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蕭潛從未見過這個一向胡作非為的家夥露出這樣的神情。他想責怪他,卻不知該從何說起。這個故事裡,最大的惡人正是他自己,他並沒有立場來責怪任何人啊!
沒想到。這中間有多少個“沒想到”?不僅雲長安看錯了他,連他也看錯了自己!
若非雲長安把事實告訴他,他只怕會一直以為自己是仁慈而寬容的吧?
他一直知道那女人性情倔強,卻從未想過,她所有的堅持所有的執著,都是為了他。
現在才知道,是不是已經太晚了?
如今與她把臂同遊語笑嫣然的人,已經不再是他……
不,他並沒有問過她,怎麼可以就這樣武斷地相信了自己的判斷?因為他的自以為是而造成的傷害,難道還嫌少嗎?
蕭潛霍然站起身來,掀簾子沖出門去。
雲長安猶自在他身後絮絮叨叨:“蕭津怪我多管閑事,差點害死了那個女人……我想我應該去向她道歉,又怕她不肯原諒我,更怕……更怕已經沒有機會求得她的原諒……她前些日子已經病得很重,如今……”
蕭潛沒有理會他後面在絮叨些什麼,人已飛快地沖下樓去。
他總該再見她一面,不管她肯不肯原諒,不管她願不願回頭,他總該當面向她說聲抱歉……
一路打馬飛奔,蕭潛依舊嫌太慢。平生從未這樣急切地想見一個人,從未像此刻這樣患得患失,生怕遲到一刻,便會再次錯過。
城門口,等待出城的隊伍似乎格外長,蕭潛恨不能插翅從城樓上飛出去。
想到自己剛剛對她說過的話,蕭潛就恨不得時間倒退回去,狠狠地打自己一巴掌。
為什麼要用那樣無聊的話來挽救自己可憐的自尊,為什麼不肯告訴她……
“蕭大公子,我家公子有請!”一個惱人的聲音在身後響了起來,蕭潛愣了一下,疑惑地轉過頭去,看見一個穿著粗布短打的小廝笑嘻嘻地站在他的身後。
蕭潛忍不住皺緊了眉頭。
那小廝見狀忙點頭哈腰地笑道:“小的是安國公沈公子門下行走的,我們公子有要事與蕭公子商議,請您務必走一趟。”
沈君玉?
蕭潛握著韁繩的雙手慢慢收緊。
他能有什麼話說?
莫非,是關於她?
蕭潛本能地覺得有些害怕。
易地而處時,他才知道強作歡顏有多難。如果沈君玉真的對他說出那句話,他自問實在很難像那個女人一樣,面帶微笑地說一聲“恭喜了”。
見鬼的恭喜!他為什麼要恭喜他們?
沈君玉,這個人很了不起嗎?
不管從前怎麼樣,今後他休想!
如果那家夥真敢打她的主意,蕭潛不介意跟他死磕到底!
“他在哪裡?”蕭潛並沒有注意到,問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臉色完全可以用“猙獰”來形容。
那小廝似乎吃了一驚,支吾許久才低聲道:“添香書寓。”
蕭潛立刻收住了韁繩:“你確定他要在添香書寓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