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親真的打她了?”蕭潛忽然有些忍俊不禁。
他真的很難想象柳清竹發飆打人是什麼樣的場景,看來他遲到了片刻,似乎錯過了最有趣的場景啊!
但他唇角的笑意很快就消散了去。
這個葉夢闌,究竟說了些什麼,竟把那個一向逆來順受的女人惹惱到這種程度?
蕭潛的眼中閃過一抹冷意,又低下頭柔聲哄著女兒:“告訴爹爹,壞女人說什麼了?”
婉蓁重新將手指塞進嘴裡,一邊用力吮著,一邊歪著腦袋努力地回想:“她說……她說娘親霸著爹爹,還說……米湯涼了不好喝?”
“什麼米湯涼了?”蕭潛聽得莫名其妙,心道從小孩子嘴裡套問事情就是麻煩。
雲長安忽然笑嘻嘻地走過來坐下,雙手撐在桌上向鵲兒拋了個媚眼:“請問姑娘,您願不願意解釋一下,剛才您三位……啊不對,四位在這裡聊了些什麼呢?”
鵲兒原本略有些蒼白的臉上,微微浮起一抹紅暈。見蕭潛也在看她,她慌忙扯了扯衣袖,似要下跪。
蕭潛忙伸手托住她:“你有孕在身,以後不用動不動就下跪。”
鵲兒低聲應下,遲疑了片刻才道:“剛才我……奴婢碰巧在這亭子裡遇見了姨奶奶,過了一會兒奶奶和婉兒小姐也來了……婉兒小姐一見到姨奶奶就生氣咒罵,姨奶奶就生了氣,罵了奶奶好些難聽的話,還說……還說——”
“你若是敢胡說八道,小心你的兩條小命!”葉夢闌忽然直起身來,死死盯著鵲兒的臉,怒聲斥道。
蕭潛聽著鵲兒絮絮叨叨盡說些不重要的事,心中本來有些厭煩,但看到葉夢闌忽然激動起來,他的心中一凜,頓時警覺。
這才叫欲蓋彌彰!她忽然這樣緊張,是不是因為後面說過什麼大逆不道的話?
在蕭潛的逼視下,鵲兒彷彿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忽然起身跪地,咬牙說道:“姨奶奶說,奶奶夜夜霸著爺也無濟於事,她服過涼藥湯,此生子嗣無望了!”
“我沒說過,你聽錯了!”葉夢闌忽然尖叫起來,撐起身子便要去撕鵲兒的臉,幸而被雲出月眼明手快地拖住了。
蕭潛的臉色陰沉得可怕,婉蓁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看了他一會兒,忽然又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
“涼藥湯是什麼東西?”柳清竹聽到此處,已漸漸地從震驚中恢複了過來,忍不住再次開口問道。
蕭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半晌才道:“那不重要,你不要亂想。”
不重要?既然不重要,又何必多此一舉地囑咐她不要亂想?
此生子嗣無望了,那是什麼意思?
莫非……那是什麼藥性寒涼的避子湯藥嗎?可是什麼樣的藥會讓她“此生無望”?她分明覺得自己的身體並無異樣啊!
葉夢闌忽然撲過來,抱住蕭潛的手臂大哭道:“潛哥哥,你別聽這個賤婢亂說,我真的不知道什麼涼藥湯啊!我進府才有多久,柳清竹那賤……大少奶奶又防我防得厲害,我怎麼會有機會給她下藥?要下也是鵲兒這個賤婢下的,她以前日日侍奉在大少奶奶身邊,她是最有機會下藥的人啊!”
鵲兒跪直了身子,面無表情地轉向葉夢闌道:“姨奶奶請不要血口噴人,‘涼藥湯’之名,鵲兒今日才第一次聽說,如何能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倒是姨奶奶您,鵲兒也請您先回答奶奶剛才的問題——您是如何知道奶奶服過涼藥湯的?那涼藥湯是什麼東西,為何服過之後就‘此生無望’?”
蕭潛吩咐跟過來的丫頭扶起鵲兒,冷冷地逼視著葉夢闌,直到她戰戰兢兢地放開了手臂,再次伏在桌上哭了起來。
“你好歹也是葉家的千金,若是送到衙門裡去審問,於葉大人面上不太好看,不如你先嘗嘗蕭家的家法,如何?”蕭潛看著哭成一灘泥的葉夢闌,面無表情地說道。
“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什麼,我胡亂說的,我只是編造出一個藥名來,嚇唬那賤……嚇唬大少奶奶的啊!”葉夢闌邊哭邊搖頭,人幾乎已經縮到了桌子底下去。
“信口開河,竟然恰好說出了一味湯藥的名字?葉小姐的才分未免也太高了點!”雲出月搖了搖頭,冷笑著道。
葉夢闌哭著扯住蕭潛的衣袖,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道:“潛哥哥,我可以對天發誓,我真的沒有害過大少奶奶,一切都是鵲兒那個賤婢做的啊!你不能對我動家法,如果我父親知道了,他不會放過你的!我父親現在已經是戶部侍郎,現在皇上正在重用他!你若是得罪了我父親,即使以國公府的勢力,也未必可以佔到便宜的!”
蕭潛藏在袖底的雙手緊握成拳,過了許久才緩緩地放鬆下來。
他冷冷地站起身,向身旁的丫頭吩咐道:“送葉小姐回庭芳苑,吩咐府裡的小廝和婆子們,無事不許她外出,連她從葉家帶過來的奴才,也不許出庭芳苑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