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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風馳電掣一般,不斷在黑衣客眼前閃爍,如戲臺上時陰時晴的皮影戲。
他再仔細一瞧,似乎又是自己在芙蓉洲間與瑞安顛鸞倒鳳的種種不堪。瑞安的小拇指輕輕一挑,他便似接了天大的聖旨,前頭是刀山火海都要往下跳。
一幕一幕似真似幻的畫面在眼前閃現,黑衣客分不清此刻的他到底是跌坐在衚衕裡,還是置身於那些不斷變幻的畫面。似有無數把利刃穿心而過,伴隨著太陽xue錐心的疼痛,黑衣客癲狂地大叫著,又瘋了一般從地上躍起。
他似是在濃霧中左沖右突,辨不清方向。實則此時風和日麗,旁人眼中沒有半絲霧氣的影子,黑衣客就一直在原地打著圈圈。
陶家大門口高高的臺階上,劉才人、青龍、朱雀、玄武,還有何氏兄弟靜靜佇立,瞧著這一代梟雄最後的掙紮。
而陶府院牆裡頭,前院東側迎春樓的第三層閣樓上,窗牘四敞大開,槐蔭衚衕前誅殺逆賊的畫面一目瞭然。陶超然、陶雨濃、陶灼華、阿西、陶春晚等人並肩而立,瞅著深陷陣中的黑衣客癲狂迷亂的模樣,終是長出了一口氣。
縱然神機百變,此次也終於命喪在昔日幾位兄弟之手,算是一報還了一報。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被困陣中的黑衣客終於分不清自己是莊周夢蝶、亦若蝶夢莊周。他喃喃自語著,似是問旁人,更像是問自己:“我是誰?誰是我?”
回答他的只有身畔絲絲縷縷浸透涼意的濃霧,時間好似過了一個世紀那般久長。黑衣客大喊一聲,混混沌沌地暈迷在地下,究竟也沒有弄明白自己是誰。
陣法雖好,終究迷人心智。玄武研製成功,還從未想到這麼快這幻天陣便能現世。他輕輕嘆息間揮動陣旗,將陣法收去,守在四周的侍衛們鋼槍撓鈎盡出,將再無掙紮之力的黑衣客結結實實叉住,拿牛筋繩捆了個嚴嚴實實。
黑衣客此前為著逃命自殘,其實已經廢了他大半功力。其中又身陷玄虛的幻天陣中,虛耗了大量的內力,如今早是強弩之末。而對另三位劫後餘生的人來說,即便知道他再無動手之力,也不能容得他有一絲喘息的機會。
青龍與朱雀同時出手,兩柄利劍如飛般穿透黑衣客的琵琶骨,直接廢去他的武功。鮮血淋漓間染紅了黑衣客身上暗青的衣衫,他渾濁的雙目間卻毫無表情,臉上也沒有痛苦之色,宛若利刃穿身的事情根本與他無關。
何氏兄弟今日真是大開眼界,先有劉才人乘坐的馬車機關精巧,裡頭暗藏了玄機;後有這幻天陣擾人心智,困迷了黑衣客這樣的梟雄。如此種種,都出自身畔這位白須飄然的老人,自然對他充滿了敬佩。
反觀黑衣客兩邊琵琶骨受創,在如此大的痛苦之下,那神情卻依舊混混沌沌,絲毫沒有蘇醒過來的跡象。玄武隨身所帶,有極細的烏金鏈。他一把扔給青龍,青龍三下五除二打從黑衣客的琵琶骨間穿過,自己將他牢牢牽在了手中。
玄武緩緩挪動了步子,與青龍與朱雀並肩。三大暗衛同時彎腰,先向著立在陶府門前的何氏兄弟行了一禮,又沖著院裡迎春樓三層閣樓上的幾位遙遙致謝,再向劉才人身畔的雲掌櫃謝過她領著人鼎力相助,便就先行一步離去,要將黑衣客暫時帶回劉才人府中的地牢關押。
巷子頂上的金剛網已然收去,大把大把耀眼的金芒如濤重疊,重重灑落下來,落在青龍等三人落寞的背影上,更似是無邊的凝重。
幾十年的恩怨,卻無法隨著黑衣客的落網一筆勾銷。景泰帝因著黑衣客的背叛落了下風,被瑞安控制了半生;李隆壽貴為一國之君,依舊要瞧著瑞安的臉色行事。想拿回李家政權,老兄弟幾人深知依舊任重而道遠。
他們相攜相扶,身影漸漸消失在槐蔭衚衕的盡頭,卻獨留了無盡的滄桑。
黑衣客的落網,的確是送給陶灼華及笄的一份厚禮。侍衛們任務完成,不消片刻便無聲退去,門前的青磚甬道上潑了幾桶清水,將血跡沖刷得一幹二淨。
濃蔭匝地的槐蔭衚衕又恢複了往日的靜謐,黃氏此刻才鬆了口氣,一心一意張羅起陶灼華的及笄禮,吩咐陶春晚快些伴著陶灼華去更衣。
陶灼華在樓上瞧著方才的一幕,只覺得暢快無比。她睫毛輕輕忽閃,卻忽然福至了心靈,想要給瑞安的傷口重重灑一把鹽。
她前世裡師承何子岑,工筆與潑墨都不及對方多矣,便沖何子岑嫣然笑道:“我前些時接了瑞安的禮物,一直苦恨尋不到回禮。如今想借著你的丹青,也替我繪幾幅畫像。便將方才咱們捉拿黑衣客那一幕畫出,待我送給瑞安。”
已然從陶灼華口中得知瑞安欲將陶婉如挫骨揚灰的陰狠,還曾特意弄了幾幅畫像千裡迢迢派人送給陶灼華,何子岑深知陶灼華此刻想要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當即含笑應允。
幾個人從閣樓上下來,陶灼華便領著何子岑去了陶雨濃的書房。伊人親自研墨,何子岑筆走龍蛇,不多時便繪出了幾幅畫像,正對應著黑衣客如何在槐蔭衚衕落網,將一代梟雄的窮途末路刻畫得惟妙惟肖。
何子岱自告奮勇替陶灼華送信,他安排了八百裡加急,以最快的速度將信送去大裕,好叫瑞安瞧一瞧黑衣客落網的精彩場面。仁壽皇帝唯恐天下不亂,曉得這幾個孩子立了這麼大的功勞,一定要再加點重料。
於是,伴隨著陶灼華這封信一同送出的,還有落了仁壽皇帝玉璽的官文。
八百裡加急的國書連同那幾幅惟妙惟肖的繪像日夜兼程,幾乎與何子岕前腳後腳進了大裕。何子岕先至一步,到不曉得此刻自己身後還有封即將入京的公文。
他只對自己落寞皇子的身份極有自知之明,命人依例遞了國書,便就安靜地在鴻臚寺館下榻,並不指望此刻的大裕對他禮遇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