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馨馥宮中檀香嫋嫋,掐絲螺鈿的紫檀木炕桌上排下四隻金邊汝窖的荷葉形淺碟。清真玫瑰月餅、長壽糕、芝麻酥,外加蜜三刀四樣點心擺得齊齊整整。
隆壽齋點心獨有的樣式與香氣瞧得陶灼華眼前一亮,霎時便碎芒盈盈。
她以手肘支著臉頰,清湛的眸光似瓊華般冰涼而清澈,只顫顫伸出手去拈起一塊玫瑰餡子的月餅,再微微望住了蘇梓琴:“你來時竟特意去過青州府?”
蘇梓琴手挽煙白色縷金浣花錦,一襲玫瑰紫妝緞狐肷的小襖掐出玲瓏的腰身,只是咯咯笑道:“我如今誠心與你交好,怎能不煞費苦心?”
無論是從前世的陶雨濃口中,還是憑著前世對陶灼華的記憶,蘇梓琴都曉得她對那一方土地充滿了難以言喻的熱愛。
唐楸宋槐亦是昔日的陶雨濃給她講述過的故事,前世裡明知道人生黯淡的陶雨濃從來都是那樣樂觀,溫潤的眸子明亮而又安寧。
他對蘇梓琴講述過他們姐弟幾個的童年,範公亭邊綠茵如織的草地上留有他們姐弟的足跡;洋溪湖畔有他們姐弟泛舟的身影;偶園街的青石板路上留有他們姐弟的歡笑;北大街萬年橋上流淌過他們姐弟的童年。
當自己與李隆壽亦成為瑞安籠中之鳥時,蘇梓琴才對陶灼華的去國懷鄉大有同病相憐之感,喟嘆過若有來生的感慨。
“這些東西都是前世裡雨濃同你說的麼?”陶灼華品嘗著熟悉的味道,臉上是一股濃濃的繾綣。她由衷地對蘇梓琴說道:“謝謝你。”
“昨日初至,沒尋到機會給你送去,等會兒你回宮時一併捎著吧”,蘇梓琴撿出一小塊長壽糕含在口中,卻咀嚼不出陶灼華喜愛的味道,只是略顯遺憾地嘆道:“我沒有你們那樣的回憶,所以也吃不出你們那樣的歡喜,當真可惜了。”
陶灼華拿帕子託著塊月餅,依舊有極酥的殘渣落在裙子上,她笑盈盈立起身子輕輕一轉,九幅的素錦月白湘裙散落如簟,宛若一朵素潔的牡丹。
蘇梓琴嗔怪地拿帕子去甩她的胳膊,笑她將渣子弄了一地。陶灼華卻露出絲皮的表情,偏著頭笑道:“既吃了你的點心,便圓你一個夢,想不想同我一起去瞧瞧春暖和雨濃?”
“果真可以麼?”蘇梓琴又驚又喜,如凝脂般的面頰上透出嫣紅的色澤,添了些瀲灩晚霞般的豐神嫵媚。她緊緊抓著陶灼華的衣袖,又熱切地問了一句:“果真可以見到春暖跟雨濃?”
問了這一句,蘇梓琴方才醒悟今世的她們本是陌路,她略感遺憾,低低嘆了一聲:“我所求不多,便是遠遠一望,曉得故人安好便可。”
“瞧你說得這般纏綿悱惻,到好似前世裡跟春暖或者雨濃有過什麼糾葛?”陶灼華難得地與蘇梓琴開了句玩笑,正色與她說道:“今日臘月二十三,我是一定要回陶府去過小年。你若是願意,我便回稟德妃娘娘一聲,咱們一併同行。”
漣漣波光在蘇梓琴眼前蕩漾,她抿唇輕笑道:“陶灼華,你果然沒有白活一世,明明身為質子,不過幾年的時光,到在大阮皇宮裡混得風生水起。”
便如德妃這般聖寵優渥的女子,一年也不曉得能有幾次機會出宮。陶灼華卻由仁壽皇帝默許,每逢年節都可回到陶家,風頭早蓋過了昔年昌盛將軍的遺孤葉蓁蓁,不再是當年寄人籬下的姿態。
蘇梓琴求之不得,曉得陶灼華還要去長寧宮,便隨她一同走這一趟,又命人早將些時預備下的禮物一併送給德妃娘娘。
兩姐妹這般並行,令進宮過小年的何子岑與何子岱兄弟十分愕然。
何子岑的記憶止於大阮城破的那一年,何子岱卻能繼續往下延伸。他分明記得陶灼華隱居在洋溪湖畔的那四十年中,每每提及瑞安與她的家人,都是恨得咬牙切齒,從未對蘇梓琴有過一絲友好。
兩人拭目以待,都想瞧瞧這對姐妹之間究竟還有什麼故事往下順延,待聽到竟是向德妃娘娘辭行,一同往陶府去過小年,不由都有些吃驚。
兩姐妹從長寧宮回來,陶灼華只怕黃氏措手不及,便命和子先往陶府送信。
她更衣之後約著蘇梓琴低調出宮,兩人共乘一輛從外面瞧著極為普通的黑漆平頂馬車,沿著東大街直奔陶府而去。
陶府已然加入當地商會,如今是波斯王的姻親,府上時常往來的又是何子岑等皇親貴戚,黃氏接待蘇梓琴這樣身份的人物已然大顯從容。
她聽了和子的傳訊,只是詫異陶灼華何以將仇人之女公然帶進府中,卻也曉得陶灼華必定有她的道理。只命人往前頭支會了陶超然父子一聲,便照舊有條不紊地領著陶春晚預備晚間的辭灶。
礙著對方的身份,從前想並做一桌的家宴便只得講究男女有別,重新分做兩桌。黃氏指揮著內院的管家在花廳裡擺兩張朱漆曲腿束腰的紫檀木嵌螺鈿圓桌,中間拿八扇繪有金玉滿堂的琉璃座紗制屏風隔開,上頭鋪大紅四合如意紋的金邊錦緞桌布,擺下全套繪有金線蘭紋的乳白色老窖碗碟,這才細瞧廚房開出的選單。
陶府的菜式並非全然走精巧繼致的路子,而是帶著大家族特有的醇厚,更似一壇老酒的歷久彌香,經得起用餐之人細細推敲。
黃氏瞧得十分滿意,見並無更改之處,只吩咐再多加一盅桃膠燉的雪蛤,給這些女孩兒們美容養顏之用。一想起陶春晚姐妹,黃氏眼前卻不由自主閃過何子嵐嬌怯怯的那幅笑顏,不覺略略嘆息。
曉得她今夜無緣來此,黃氏只吩咐廚房裡多留一盅,以待叫陶灼華替她帶回。
未及午時,陶灼華與蘇梓琴的馬車便從正門入府,沿著正中水磨石的大路一直行至垂花門前,方在花牆旁邊停下,兩人在丫頭的攙扶下姍然走下車來。
蘇梓琴抬眼瞧去,一樹小梅飄雪的花牆下頭,女孩子與她母親手挽手、肩並肩含笑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