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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之人往往有可恨之處;自負之人難免含自卑之意。黑衣客情知自己與瑞安之間橫亙著天塹,所謂求之不得,才會一直那麼對她惡語相向。
見瑞安糾結自己此刻的模樣,黑衣客不耐煩地嘲諷道:“你喜歡的那些小白臉哪一個不是銀樣臘槍頭,中看不中用。有那些無用的心思,不如趕緊想法子把漏洞堵住,不要每時每刻都像犯了花痴。”
瑞安纖長的睫毛輕輕垂落,如遮了道深深的幕簾。她諱莫如深的眸間早是寒芒四射,卻只是冷冷哼了一聲,算做預設黑衣客方才的話。
若不是黑衣客這些年一力扶持,瑞安自問沒有能力走到今日。
只是隨著早先曙光漸現,瑞安以監國長公主的身份垂簾聽政,將軍國要務一把抓在手中,儼然已成為大裕皇朝真正的掌權人,黑衣客便不甘心再居於人後。他想要堂而皇之的走向前朝,與瑞安並肩而立,分享成果的果實,這是瑞安永遠所不能接受。
自論心計與才能都不是黑衣客的對手,瑞安只得對他一忍再忍,由得他給自己出謀劃策。黑衣客自是曉得瑞安方才對朱懷武的處置,略略點頭道:“你總算沒有由著性子鬧騰,還給朱懷武留了三分薄面。”
西山大營比京中苦寒,瑞安來了這幾日並不習慣。牛皮帳的四角籠著炭爐,她手中捧的紫銅鎏金暖爐亦是火炭紅紅,依然覺得手腳冷得發麻。
她悶悶添了件十樣錦的妝花小襖,又示意黑衣客拿火鉗子將炭盆再撥得旺些,這才悠悠嘆道:“你也忒把人看輕。大敵當前我如何能自亂陣角?為今之計當然是叫他戴罪立功。難不成我殺了他,消失的那些人便能回來?”
黑衣客點頭道:“正是,這話到還有幾分腦子。如今既要指望著朱家父子,還不是追究朱懷武翫忽職守的時候。依我說來,你叫朱旭一個人留在西山大營,還是將朱懷武調回京中,先將五城兵司司牢牢握住,莫再叫人有機可乘。”
五城兵馬司職位不高,日常瑣碎事務卻覆蓋甚廣,與京中三教九流接觸,是最能收集資訊的好地方。此番僥幸未被人所動,瑞安必定不會再掉以輕心。
帳中其實沒有相像中那麼寒冷,只是瑞安聽得西山高處呼呼的風聲卷過,便無端添了瑟縮。她將小襖拉緊,又坐得離火爐更近了一些,這才頻頻點著頭,拼力忍下胸口那股子濁氣,卻依舊感覺心間堵得難受。
她重重一嘆,臉上頹喪的顏色十分明顯,只低低沖著黑衣客道:“我素日順風順水慣了,如今想做件事情偏就那麼難,總感覺這些年連老天都在同我做對。”
篡權奪位、弒君謀反,本就為天理不容,從無幾人能得善終。
此情此景盡在黑衣客眼前,他將沖到嘴邊的話強行嚥下。心知這既對瑞安的嘲諷,卻更是對自己未知將來的深深惶恐。
昔年瞞天過海的一計沒能要了青龍等三人的命,從那時起便埋下了禍患。如今回思起來,黑衣客只是後悔當年做事不夠周全,低估了玄武逃生之力。
開弓便沒有了回頭箭,他與瑞安這些年一直走到今天,不是魚死便是網破。當務之急並不是追究誰從前失職,而是要做到亡羊補牢,不叫對方有可趁之機。
終歸有些英雄末路,黑衣客悶悶哼了一聲,喟然嘆道:“青龍無蹤,玄武無跡,還有隻朱雀號稱戰神,這三個人遲早都會向我索命。瑞安、瑞安,我這一輩子果真是與你羅繩兩結,誰也跑不了了。”
此情此景簡直比悽風苦雨更為揪心,兩個人的心情寥落如西山上無止無息的落雪。雖然多日未見,該當如幹柴遇到烈火,卻是誰都沒有心情再做那種事情。
許是為了打破帳中的沉寂,半夏輕輕掀起簾子,一秋手上捧著個紅漆描金四合如意紋的託盤,兩人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對黑衣客千變萬化的模樣早便見慣不怪,兩個丫頭都是低眉斂目,不急不徐地走至案幾前,再沖著兩人屈膝行禮。半夏便將一秋託盤上的東西一樣一樣擺到瑞安面前,這才倒退了出去。
拿冰糖煨得爛爛的燕窩粥盛在黃色纏枝花卉紋的小碗裡,透雕著玫瑰花的銀匙子整齊地擱在一旁。瑞安執起銀匙,微蹙著眉頭舀了一勺,放進口中咀嚼。
黑衣客看得有些疑惑,他按住了瑞安握著銀匙的手,直視著瑞安問道:“你從前只說這些東西是燕子的唾沫,我從西域帶了上好的東西回來,你也不嘗一口,怎麼這一路上卻是奇奇怪怪,每日一盞從不間斷?”
瑞安不承想黑衣客並不在自己身邊,卻連這等細微的瑣事也能一覽無餘,心中當真又驚又怒。
她一把開啟黑衣客的手,故做閑適地挑著燕窩粥間的蓮子,不耐地回道:“習慣又不是一成不變,總有想改的時候。從前不想吃,是因為不必滋補。如今年華稍縱即逝,不覺間我已是半老徐娘,自然該懂些養生之道。”
黑家客曉得瑞安自負容貌過人,根本不承認自己大好年華已逝,這幾句話分明是敷衍之詞。
前些日子忙著追查西山大營及其他各處失蹤的將士,黑衣客還未來得及與瑞安清算她不言不語躲進宮裡的舊帳,今日見她又是這幅不耐的神情,一股子邪火立時便沖上了頭。
他重又一把扯住瑞安的手腕,囂張地問道:“你這話若是騙騙別人,大約能糊弄得過去,守著我卻沒有用。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前些日子躲避什麼,還是一五一十說來聽聽的好,不要想著在我面前弄鬼。”
瑞安那些日子幾乎夜夜與黑衣客廝混,腹中胎兒十有便是他的骨肉。
若叫黑衣客曉得自己打掉了他的孩子,還不曉得會引起什麼悍然大波。瑞安天不怕地不怕,偏就是黑衣客面前直不起腰板。她慶幸自己並未尋人落胎,便是黑衣客有所疑惑,也絕想不到自己心狠若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