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老商戶了,味道一級棒,你想吃嗎?”
天一順勢點頭:“沒試過呢。”
“那你在這兒等等,我去買。”
語畢,飛也似地便踏著濕地沖了出去,中途還笑眯眯地回過頭來看天一,順便給她做手勢打招呼,大意是馬上就好。
實在是很像周可樂。
可樂……
理所當然,小護士風風火火回來的時候,人已經不見了。
彼時,盛夏初正驅車來醫院的路上,他其實昨天晚上也來過的,她睡著了,可他也並未進去。因為太丟臉,過不了自己內心那一關。做不到明明是她得理不饒人,甚至還囂張地給他一巴掌後,自己還死乞白賴地貼過去。盡管這樣,他還是很想知道她好不好,鏡頭裡根本不夠。
接到天一失蹤的電話,下了一夜小雪的道路忽然變得更加濕滑,導致盛夏初差點握不住手裡的方向盤。他不怕天一做傻事,以她的性格,甩出那樣的話以後根本不可能自打嘴巴,他只怕自己再也見不到她。
再也見不到。
到了醫院,親眼看著空蕩蕩的房間,盛夏初有些無措。整個病房裡似乎還有她獨特的氣息,那種明明什麼也沒擦,卻只要在身邊,伸手抱住,便能在頃刻間聞出來的味道。
聽說一個人與另一個人待久了,就會變得越來越像對方。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和天一變得相像,但是,他知道從前那個說一不二,事做得可以比任何人都絕的自己,不見了。
他真糊塗,他明明就該想到,這些人怎麼困得住她。
小護士預感到大限將至,沒想到剛剛在醫院做習慣,有了一點兒起色,被聘為專護,沒想到第一次就出了這麼大的岔子。此時盛老闆的臉明顯比天一恐怖百千倍好嗎!
盛夏初猛地轉身,正欲開口罵人,那姑娘以為自己要捱打,條件反射地抬起手遮擋,這一擋,手上的薔薇戒指便巨細無遺地落進了盛夏初眼底,令他方才還收縮的瞳孔一下就呈正常的放射狀,突然連罵人的心情都沒有,只覺得自己可笑。
總是這樣,總是一不高興就閃人,總是把爛攤子丟給別人處理,好像全世界都錯了就她一個人是對的那樣,好像別人都不會膩煩也不會累的那樣。
可其實,他也會累。
何源接到訊息便匆匆趕來樓下等著,見盛夏初下樓來,第一時間迎了上去。
“在t市,天小姐應該沒什麼地方可以去,我已經派人分別前往顧家與陸家探訊息,少爺您別……”
卻被輕描淡寫的打斷。
“不用了。”
何源詫異地抬了抬頭:“什……麼?”
盛夏初的神色已經如常,似乎剛剛著急忙慌趕來醫院的人並不是自己,吐出的字句,比這百年一遇的冰雪還要冷上三分。
“把人叫回來吧,她想怎樣就怎樣,以後不用再管這些事,不管她是要自生,還是自滅。”
啪一聲,車門終於清脆地關上,震得何源的耳膜嗡嗡作響。
陸宅。
傍晚六點,陸杭從外邊風塵僕僕地趕了回來,周可樂說從來沒有見過雪,洋洋灑灑的太漂亮,要等他回來,一起在院子裡對雪人打雪仗……反正平常打掃院子的幾個傭人們是不敢動她雪花一絲一毫的。
越到年關就越忙,陸杭一整天沒有吃一口熱的,才剛踏進門,小家夥就撲了上來,不管不顧地在他側臉上響吻了一口,以此來表達自己的歡喜之情。
一系列動作完,她回頭朝正在擺碗的方媽眨了眨眼睛道:“你輸啦!明天要給我做好多好多好多的芋頭悶排骨!還不許阻止我把它們吃完!”
方媽愛憐地應著:“好好,是。”
陸杭的注意力卻難得沒在她要“全部吃完”上,居高臨下地按著她的腦袋問:“怎麼這個點才吃飯?”
周可樂更加志得意滿地圓了嘴:“白天你開什麼什麼會來著,藍之接的電話,我猜你那麼忙,肯定沒有吃飯!”
她什麼時候變聰明瞭?陸杭想,卻還是忍不住打擊她的自信:“藍之應該告訴了你我晚上有約會的。”
說到這兒,周可樂更歡快了,挽起身旁人的胳膊一蹦一跳地朝著飯桌走。
“可是他也會告訴你,我等著你回來堆雪人嘛,所以你一定會回來的。”
為了我,你一定會回來。
她這般篤定,讓陸杭渾身上下都暖洋洋,由內到外。
原來,被一個人期待著,全副身心相信著,是這樣幸福的一件事。
世上每個人來到生命中都是有意義的,他們教會我這個,教會我那個,好的,不好的,卻只有你教會了我,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