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初心下竊笑,這個幫手果然沒有找錯,趕緊也裝出冥想狀道:“光顧著收拾自己,沒注意,不見了?現在去買一副吧,不然另一隻別帶了也行,今天的主角不是我倆,沒關系。”
這你來我往的對話成功轉移了盛華風的注意力,雖然他的第一直覺告訴他,整件事情怪怪的,但兒大不由娘,盛母因病早逝,何況他這個當爹的,能管得了多少?單從內心來說,盛華風不是很贊同這一段,因為天一的所作所為總給人太精明無遺的錯覺。盛夏初身邊不需要太聰明的姑娘,他自己的兒子自己瞭解,不可能一輩子指著這一杯水喝,要真結婚了,天一的性格,恐怕一生都來鬥去。
得到“答案”的天一,再次行了一個禮,要關門退出去,盛夏初卻突然招招手,叫住了她。天一不明所以上前,還未走近,盛夏初反而比她跨了更大的一步,迅猛低頭,準確地噙住那兩片有致的嘴唇。唇上突如其來的冰涼和煙草感,讓天一一驚,她美目圓睜,推拒的手已經在他胸膛,最終卻沒有使力。
直到聽見身後一陣倒氣,盛夏初才離開眼前的人一點距離,抬起頭,滿目寵溺道:“口紅顏色太濃了,淡一點兒好。”
終於,盛華風心裡唯一的疑惑,都被盛夏初的舉動給推翻。
他攏著手咳嗽:“混小子,在爸爸面前也那麼沒大沒小。”
盛夏初順勢攬了還僵愣著的天一的肩膀,面色未改。
“爸爸是沒有談過戀愛嗎?和媽在一起的時候沒有情到濃時方恨少的感覺嗎?”
他的打趣正正戳到點子上,盛華風也算一世風流,但真正在他心上停駐的人,偏偏也只有那麼一個。
想起亡妻,盛華風有些無可抑制的悲傷,天一則是很迅速地逃離了事故現場。她內心澎湃,卻強自鎮定關門,直到自己和裡面的世界徹底分割,她終於肯大口吸氣。
她震驚,她怎麼能不震驚,自己被莫名其妙強吻了,關鍵她還沒有反抗,為了合約,付出的代價未免太大了一點。她明白的,不只是這個吻,還有一點兒其他的東西。
天一一離開,盛夏微低垂著眼,情緒不佳地說回新娘室補妝,也即刻扯了裙擺往外走。在偽裝上,盛夏初是當之無愧的經緯之才,哪怕盛夏微在無意之間撞了他的肩膀,他也只不動聲色地伸出手去穩穩扶住,芝蘭玉樹地問候。
“小心,二姐。”
待整間屋子只剩下兩父子,盛華風轉過身,躺進茶色的o椅裡,煙鬥裡的煙絲已經燃燒殆盡,盛夏初上前去,主動幫他添上。在他一氣呵成地動作剛剛完成之時,盛華風想了一想,還是說了心裡話。
“天一那孩子,不適合你吧?看起來心眼兒很多的樣子。”
盛華風遞煙鬥的動作絲毫沒有停頓,淡笑而過。
“哪有什麼適合與不適合,只有喜歡與不喜歡。我媽當初就那麼適合您嗎?按照您的邏輯,應該找一個知書達理,不需要太聰明,萬事夫為天的女人才是,像我媽那樣自主意識強的,您不一樣照單全收?”
說著說著,盛華風的煙鬥就真的敲上了盛夏初的手指骨節。
“居然為了一個女人反駁你爸,胳膊肘往哪裡拐?”
眼見之前三言兩語達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此時的盛夏初心情頗好,捱打也不躲,當場就認了錯。
當天那個吻以後,天一再也沒有同盛夏初說過話,詭異的是,他也沒有主動提,兩人就貌合神離地上下一起,卻就是不搭話,生疏的客套話也沒有。直到熱鬧的人群散去,她在冷風中等他將車開過來,卻遲遲沒有等到,天一這才忍不住去了一個電話。
“您是臨時去車廠定做車去了麼?”
剛一問完,車子大燈從前方不遠處的樹蔭下打了過來,正正印在她姣好的臉龐上。
車裡的盛夏初單手掌握方向盤,一手接電話,朝著天一由遠及近緩緩而來。
“終於肯吱聲了?”
天一頷首躲避白光,低頭半會兒,竟自己都覺得不說話的行為幼稚,於是在瑟瑟風裡又緊了緊脖子上的圍巾。
“趕緊的呀,冷。”
這再簡單不過的一問一答,卻讓盛夏初猛地有種錯覺。明明只是同她較勁要她認輸,卻在她抱怨著要自己快一點兒,因為冷的時候,心底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歸屬感。他突然想起白天那個若有似無的,自己刻意而為之的吻,所以頭腦霎時發熱,當下便脫口而出。
“不然,我真對你負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