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所以如此忐忑,是自從那次意外後,陸杭對所有接近周可樂的人都草木皆兵,即便是她和宋嘉木。倒不是擔心著她們會做出什麼傷害行為,而是怕幾個姑娘無意之間聊起什麼,往事重提,周可樂會失落好一陣子,因為現在的自己對那些過去,一無所知。
手機在滴滴兩聲後接通,那頭的周可樂應該正吧砸吧砸地吃什麼東西,她專屬的高亮音此時有些口齒不清,卻一個勁地叫:“天一天一?!”
本來以前就已經夠笨,現在天一更是招架不住,最終卻還是耐著性子哄小孩子般地:“對,是我,別叫,最近好嗎?”
話還沒有問完,周可樂高亢的情緒瞬間低了下來。
“不好嗚嗚嗚……”
她說得無意,天一卻聽得有心。
“發生什麼事了?”
周可樂手上的一大包薯片都放下了,肉嫩嫩滴手抹了抹嘴巴,心情持續走低道:“我得了重病。”
聞此,天一的眉頭都皺了起來。
“重病?什麼病?陸杭知道嗎?他在嗎?你叫他接電話。”
那個名字瞬間將周可樂的鬥志統統燃起來。
“他知道!他怎麼不知道!他知道了還不幫我醫治要我持續生病!還說什麼我是他妻子,哼,騙子!”
越聽這話越覺得不對勁,天一抓住了重點,只重複問了那一個問題:“是……什麼病?”
周可樂義憤填膺:“總之就是重病,具體表現就是體重非常重!”
……
霎時,天一決定掛電話。
她嘆口氣,重新安靜地站在窗前,思考自己對t市的感情,究竟是接納還是拒絕。接納?因為能找到久違的歸屬感,可是往事總會在不經意間撲面而來。
將天一送到酒店以後,盛夏初沒有直接回家,他開著車在cbd繞了三圈,抬起手看錶,直到確定時間差不多了,才轉頭朝熟悉的方向駛去。
盛夏初是做生意的料,所以盛華風退休以後,自然樂得清閑,將自己多年的愛好全都重拾起來,約了朋友一起打高爾夫。盛家周圍有一塊地和一片湖泊,是盛夏初在賺到的第一桶大金後買下的,他雖然表面上愛和盛華風抬槓,但那也是出於盛華風對自己的寵愛。
盛家三個孩子,大姐早早嫁人不常回來,老二……就不說了。大姐一開始也被寵得厲害,直到添了盛夏初。
當車子光速駛進盛宅大道時,盛華風並沒有多大驚訝,他只一手拿著高爾夫球杆,在旁邊友人羨慕嫉妒恨地誇贊著盛夏初時,不自覺用又愛又恨的語氣脫口而出。
“混小子,什麼時候都沒個準。”
說不回來的是他,突然跑回來的,也是他,不過,這倒中了他下懷,他心下高興,頓時打了個一杆進洞。
盛夏初人還沒有到,屋裡的傭人已經接到了電話,立馬匆匆去倉庫,要取他常用的一隻杯子,卻在中途撞到從二樓下來盛夏微。盛夏微平常對待下面的人不苛刻,但今天卻格外的反常。
“這麼火急火燎的作甚?”
她是盛氏銷售部總監,這會子穿了一套淺米色的職業裝,在屋子裡也沒有換鞋,傭人感到奇怪。她此時應該在公司,將婚禮前要做的事情忙完的,怎麼就突然跑了回來,還發這麼一通脾氣。不過,主人家做什麼都是對的,那傭人雖心有疑問,卻還是立馬忐忑地彎下了腰去:“對,對不起二小姐……因為三少爺回來了,他平常都……”
話還沒說完,盛夏微已經打斷她。
“好了,做你自己的事去。”
得到大赦的笑傭人立馬抽身逃離,再看女子臉上,卻沒有絲毫驚訝的表情,反而緊閉的嘴唇翕動了幾下,好像在憋著一股火,無從發出。
盛夏初進來的時候是與老管家並排的姿態,兩人正在寒暄,管家說已經吩咐下去,晚上備了他最愛吃的菜,盛夏初便眯起笑得舉世無雙。
“還是福叔疼我。”
語畢,單手擁抱了一下老人,隨即分別,悠然自得地踱步進來,往一樓大廳的沙發上一坐,隨手點了一根煙,頓時煙霧四起。這期間,他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施捨給捏著把手,站在盛夏微樓梯拐角處的人。
此時的屋子裡,無聲勝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