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皆由姬佳容護駕在側,聶嘉和時諶騎馬在前頭閑聊,金頂馬車中坐著的則是靜王君長悅。
這幾個月來聶嘉一直把君長悅帶在身邊,走哪帶哪,徵戰時派他救治傷兵,戰後便軟禁起來,此時人已經瘦了一大圈,但精神勁頭倒是十足。回涿鹿了,想到很快就能見到情郎,君長悅便忍不住心中雀躍。
大王回來了。
訊息傳遍涿鹿的時候滿城百姓不知所措,心中惴惴不安。大王征服了齊國,直接將齊王在龍庭斬首,作為燕國百姓本該當欣喜若狂……剛得知齊王死訊時,他們自然是高興的,可隨之又馬上想到涿鹿已經被慶國公佔領了,那時,他們也是高興的……
回到涿鹿的那天,滿朝文武以慶國公為首跪地接駕,百姓也跪了滿城。
齊國滅了,大王凱旋,可城中沒有歡呼,沒有贊頌,一眼望去皆是一顆顆幾乎要貼在地上的頭顱。
聶嘉抬眼看到城牆上的枯骨又多了一具。
慶國公忙解釋道:“叛臣賊子杜宇賢趁大王前線作戰時謀反未遂,已經讓老臣率人拿下了。”
“死了?”聶嘉輕輕地垂眸。
慶國公不敢有他,再三篤定杜宇賢已經被殺,請向大王請罪沒有守護好涿鹿。
“罷了,本王乏了,回宮吧。”聶嘉不予理會,輕易放過了慶國公,也沒有追問清爻關的戰役,彷彿是真的累了直接回了王宮。
百官跪地,只覺得背脊發寒,這是種和曾經在朝堂感受過的威壓完全不同,那隱隱的雷霆威懾幾乎要硬生生將他們的腦袋摁進地裡去了。
其實都是一樣的,只不過被打怕了。
君長悅從馬車裡看到城牆上的屍首後,心驚肉跳了一番,心中當然是不信的。
他的情郎,是這世上最厲害的人。
大王回到涿鹿後當天晚上,姬佳容便率兵包圍了慶國公府。但也只是水洩不通地包圍著,並沒有其他動作,只是軟禁了慶國公府上下。
這個舉動讓剛剛把心吞回肚子裡去的朝臣們又提心吊膽起來。
第二天大王沒有上朝,也不見人,涿鹿看似風平浪靜。
外頭官員百姓忐忑無比,聶嘉的生活不知道有多平靜,條件不再像戰場上那般苛刻後時諶就猶如解放了某方面的天性一樣,每天三餐地親手給聶嘉準備吃食,時不時鼓搗些新奇的好吃的來投餵,聶嘉生生讓他喂胖了兩斤。
第六天,聶嘉和時諶在涼亭下飲酒賞月,一名玄甲附耳道:“大王,人抓回來了。”
“去把靜王帶來吧。”聶嘉淡淡吩咐。
聶嘉是不想再見到司空寒的,曾經他是戰神,重生回來後成了老鼠。這次回涿鹿他要是能視死如歸領兵和自己抗衡,聶嘉倒是能高看他一眼,沒想到他竟然逃了。
只是聶嘉不想見,有人想見得很。
君長悅被帶到聶嘉面前後,聶嘉遞給了他一把精巧的小刀,鋒利無比,削鐵如泥。
“王兄?”君長悅有些不明所以。
聶嘉卻是沒說話,斜靠在時諶肩上,淡淡地揮了揮手。
玄甲把君長悅帶去了赤雲宮的偏殿門口,把人領到就閃了。君長悅簡直一頭霧水,他推門進去,便看到一個正皺著眉來回踱步的男人,那人穿著一身灰撲撲的布衣,眉間神色焦急,在看到君長悅後不禁大驚失色。
君長悅卻是沒注意到他的驚愕,激動得眼泛熱淚,撲過去抱著他道:“你回來了?我知道你沒死,我就知道你沒死!”
“長悅……”司空寒心中大驚,用手一推,卻發現他削瘦得有些可憐,忍不住一嘆道:“你受苦了。”
君長悅滿足地搖頭,“沒關系,我沒事。”
他還想說什麼,卻忽然聽見內閣傳來一聲嬌弱的女子呼聲:“杜郎,是大王要殺我們了嗎?”一隻白皙纖細的手掀開珠簾,走出一個十分清麗的美人,她挺著孕肚,神情像是受驚的動物,害怕地往司空寒身後藏了藏,輕聲道:“靜王殿下。”
君長悅唇邊地笑色慢慢消失了,他看著女子攥緊司空寒衣袖的手,只覺得刺眼得很,想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