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麾將軍臉都白了,“追、追誰?!你們為何不隨行保護大王!”
姬佳容在臉頰上一撓,“大王不需要我們保護。”
她想起剛才,在河道上,大王撇下她和左將軍號令玄甲二十一隨行,她不是不想前去,而是追不到,只能看著君王氣勢萬千的背影遠去。讓她真正明白君王雖年少,卻不需他人擔憂其安危的,是當時玄甲二十一的眼神。
充滿了虔誠,敬仰,恭順,忠誠。包括一直跟在她身邊,那個目中無人的老九,在當時也滿目恭敬地臣服於君王的刀下,彷彿他就是二十一人的信仰。
能讓玄甲折服的人,對他來說,他們這些將領只會礙手礙腳。
大王率歸德將軍在麒麟河灘不費一兵一卒殺敵一千三百三的小勝,立刻旋風般傳遍全軍,尤其是當時隨行的兩百士兵和事後前去打掃戰場的人,嘰嘰喳喳把那個血腥無比的場面描述了一遍,雖然他們也未目睹過程,但齊軍的慘叫和滿地的屍首,足以令他們口水橫飛地說上一整夜了。
燕國和齊軍對壘,不管是誰領軍,大小戰役都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慘勝狀態,像這場伏擊,自己人連根頭發絲都沒斷的情況,哪怕是戲劇都不敢這麼演。
盡管只是小勝,但這奇跡般的勝利天還沒亮就被軍中傳得神乎其神。這些都是大王的部署,便有人說大王是真龍下凡,燕國必定會一統天下。也有人嗤之以鼻,不過就是場小勝,說不定是那昏君故意在大軍前做個樣子,好挽回他失去的軍心。
至少,司空寒就這麼覺得。
君長生是什麼樣的人他太瞭解了,那昏君如果真的有如此謀略,他當初又怎會揭竿造反!這些都是君長生刻意製造的假象罷了!
很快軍中這樣想的人,臉便腫了。
翌日清早,一道嘹亮又激動的吶喊傳遍全營。
“大王回來了!大王活捉了齊國太子!大王擒了齊錦羽!”
雲麾將軍和姬佳容被驚動,不少士兵也從帳中湧出,擠在一起往外看。
果然,晨曦下壓著一排的墨黑的身影,年少的君王攜玄甲二十一策馬歸來。他們身上皆血跡斑斑,卻毫無一絲狼狽,小國君的衣袍袖角都還在滴血,滿身殺人無數的血煞之氣撲面而來,震得軍心一顫,跪地恭迎。
聶嘉面上無笑,他手裡牽著一根繩索,另一頭拖著狼狽至極的齊國太子,當著全軍的面張狂而歸。
“將他關押起來,喂點水。”聶嘉一拽繩索,齊錦羽立刻往前踉蹌了兩步,然後被聶嘉一腳踹倒,趴在姬佳容腳邊。
那的確是齊國太子齊錦羽……他被擒了……大王真的生擒了齊錦羽!
這一刻全軍寂靜無聲,隨後爆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激烈吶喊!誰也不知道自己在喊些什麼,只覺得興奮,激動,種種劇烈的情緒糅雜在一起,若是不喊出來恐怕是會憋瘋!
他們只感覺,燕國真的有望了。
司空寒看著趴在地上滿目驚懼的齊錦羽,不知為何自己也驚懼地往後退了一步。
全軍跪地贊頌大王神武,司空寒不得已只能跟著在人群中跪了下來。
齊錦羽身份重要,姬佳容信不得旁人,親自把這人押了下去。
時諶翻身下馬,牽著聶嘉的馬韁要回王帳,對雲麾將軍道:“備水,大王乏了。”
雲麾將軍立刻領命正要親自去準備,忽聽一聲綿軟的叫聲,“你抱我回去。”
他轉過頭,便見到方才還眼神兇戾的小國君此時正沖時統領伸著兩手,眼眸盛著的溫柔裡還繾綣著淡淡的撒嬌意味。時統領便真的將君王抱下馬,當著全軍的面回了王帳,毫不避諱。
雲麾將軍忽然想起,大王和統領之間,好似真的從來沒有刻意避諱過。他看著還跪了滿地的將士,不禁心裡頭有些不適,一言不發地走了。
至此,先前不服不滿的,看著齊錦羽被大王一路拖回來的那一刻,恨不得連甩自己兩個大耳刮子。
聶嘉被時諶摁在水裡好一頓洗刷,連指甲縫裡的血跡都清洗得幹幹淨淨後才把他放回床上。聶嘉的確是有些乏了,砍殺了一晚上,又繞去了鹿臺一趟,此時枕在時諶腿上被擦著頭發時都有些想睡了。
雲麾將軍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在讓人通傳入了王帳,見著的就是兩人耳鬢廝磨地這一幕,頓時不敢多看,低頭道:“大王,齊錦羽微臣已經派人嚴密看守了起來。但那齊錦羽畢竟武藝高強,微臣怕下面的人出漏子,是否由玄甲護衛來看守比較妥當?”
“嚇破了膽的人,不必看著,他不敢逃。”時諶漠然道。
聶嘉閉目道:“聽到了?出去吧。”
雲麾將軍欲言又止,最終咬牙低聲道:“大王和時統領有情,微臣等知道便罷了。但眼下畢竟是在軍中,大王剛剛立下威望,未免底下栽有人說三道四,大王可否……”
他話還沒說完,便聽見小國君倨傲冰冽地哼出一道冷笑:“本王和所愛之人在哪,幹什麼,還需要經過旁人的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