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不溫不火的聲音,卻倏地讓我心裡一暖。
有風吹過我的耳畔,帶著冬季獨有的凜冽,盛非凡說完話又繼續往回走,我只略一遲疑了半晌就快步跟了上去。
等走到車邊我又倉促地頓住腳步,低聲說:“算了,還是下次吧,你先忙,一會小吳就來接我了!”
盛非凡伸手開車門的動作頓了頓,轉頭若有所思地盯著我看了一會,然後才笑著說:“也好,那你小心點!”
他是真的心情十分好,才會這麼的懶得跟我計較!
我怔怔地看著他的車揚長而去,連車尾燈都漸漸遠成兩團模糊的光圈,這才敢抬手捂住眼睛。
冰涼的濕意透過指縫滑落下來,又是不爭氣且廉價的眼淚。
我一邊自嘲地想著自己最近可真是愛哭鼻子,又想著剛才端坐在盛非凡副駕駛座上的那個女人應該就是於微時了吧?即使看不分明眉目,也能感知到她的優雅從容,只有我像個小醜似的,驚慌失措、無地自容!
我漫無目的地沿著公路走走停停,自然是沒有給小吳打電話的,可他卻也很快開著車找到我,畢恭畢敬地請我上車。
夜風冷冽,夾帶著冬季的寒意,沁得我整個人都木然了,乖順地上了車坐好,連去哪裡都沒有問,便倚在座位上閉目養神。
時間已經很晚了,盛非凡打電話喊了司機來接我,當然也只能把我往百安居送,這會兒他和新人只管著琴瑟和鳴,所以也顧不上和我生氣。
我不知道自己該悲還是該喜,只知道心裡一層一層的酸楚泛開了去,又是密密麻麻的澀然覆上來。
盛非凡一連數日沒有再找過我,連每天提醒我按時吃飯的電話也改由他的助理小梁來吩咐。
我每天照樣若無其事地回公司上班,跟著路北一起為百菲的事情到處奔波,讓自己一頭紮進繁忙的工作裡,倒也覺得時間好過得很。
年關將近,又為著百菲重新上市銷售的事需要四處打點,飯局應酬也多了起來,盛非凡沒空找我,其實更方便了我為公司賣命。
王秘書雖然時常在我面前毫不掩飾地表現出對我抓不住盛非凡這棵大樹的遺憾,但對我近來的表現卻滿意得很,總會感慨萬千地說:“董事長要是泉下有知,一定會很高興!”
我不知道老爸會不會高興,但餘阿姨卻是高興極了,葉旭的戶口終於光明正大地轉了回來,她甚至親自拿了那份親子鑒定表找了徐律師做公證。
我知道她是怕我會把葉家的家産都私吞了,深感好笑之餘,又覺得悲哀。
許媽總安慰我別多想,說餘阿姨也是迫不得已,畢竟葉旭還年幼,讓我看在弟弟的份上別往心裡去。我其實也能理解餘阿姨的想法作為,只是難免有兔死狐悲的惶然,我和她相處的這五年時光,雖然沒有什麼好情份,可也不至於要她這樣處處提防。
大約是因為這點悲涼,許媽問我要不要搬回家住的時候,我終於還是搖搖頭拒絕了。老爸走了,那裡再不是我家了,搬回去,也只是招餘阿姨厭煩。
只是百安居也不能長住了,盛非凡和於微時的婚期定好了日子,兩人據說準備趁著春節的假期去拍婚紗照……小梁每天打來的電話總是言簡意賅的,隻字不提盛非凡,我猜想著大約是因為結婚在即,不好讓於微時知道他還沒跟我斷幹淨。
簡丹總勸著讓我早點為自己做好打算,我每次笑著應和她,心裡卻總自欺欺人地想著,即使是我願意跟盛非凡一刀兩斷,他又會不會願意跟我從此兩清……
認真想想,總是可笑得很!
公司放春節年假的前一天,百菲的主打産品終於又開始在宜川各大商場恢複正常銷售。路北喜出望外地讓我請為了這事奔波了許久的同事們吃飯唱k,當是犒勞大家的辛苦,也當是為大家回家過春節做踐行。
我當然是不會拒絕的,也因為實在開心,在飯桌上大家夥就一起喝了不少酒,等到了ktv裡,因為第二天就開始放長假,大家鬧得更加肆無忌憚,我剛坐下沒多久就被灌了好幾杯紅酒。
等到散場時我連東西南北都不知道分了,和尚且清醒的路北相互攙扶著下樓,聽著他叮囑大家回家的路上小心時,我竟然還知道插話叮囑他們:“到家記得打個電話或者發條資訊!”
等人都走了路北才嘲笑我:“你這裝醉還裝得挺像的!”
我只覺得頭重腳輕,思緒卻清晰得很,朝他扔了個白眼,沒什麼好氣地回答他:“我都沒有醉,哪裡裝醉了?”講完自己又“吃吃”地笑起來。
路北搖了搖頭,頗有些無奈地撫額說道:“剛說你沒醉,你就露出馬腳了,可不是沒醉才要裝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