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猶豫著問路北：“如果靠總公司那邊支撐，百菲有沒有可能撐過去？”
路北沉默了好一會才聲音低沉地回複我：“你應該知道房地産那邊的情況也不太好，王秘書說服裝貿易雖然沒有受到什麼大影響，但很多貨款回收不過來，資金周轉也不是太便利……”
我像是被人當頭揮了一棒，鮮血淋漓又毫無反擊之力，良久才恍惚問他：“所以你打算放棄百菲了？”
路北沒有說話，只是又重重嘆息一聲算是預設。
我咬著牙關好半晌才沒讓自己哭出來，老爸屍骨未寒，難道我就要被迫認輸？我握緊了手心，逼著自己冷靜下來，強自鎮定地對他說：“可以先把其他跟研發産品無關的部門先遣散，盡量配合相關部門的工作和要求，爭取早點把停業整頓的命令撤銷，至於其他的，等我回頭再跟王叔商量！”
和路北結束通話我就撥了王秘書的手機，剛跟他提了個開頭，他就語氣低沉的說：“這些情況我都瞭解了，路經理也找我商量過，如果是以前，即使百菲要停業一年也沒有關系，可是眼下……”
王秘書沉吟了一下，然後才豁出去一般地繼續說：“我本來怕你著急，所以一直想瞞著你，公司最近的情況越來越糟糕，不只房地産的各項工作進展都處處被人制肘，服裝貿易這塊也出了點問題，我只怕會顧此失彼！”
我怔忡不已，木訥地追問了一句：“怎麼回事？”
“半個月前有人在網上拍了我們幾款主推産品，要求的貨量需求都很大，說是之前在我們店裡買過樣品，他們老總覺得非常滿意，要訂購過去修改貼標做為自己的産品出口銷售，因為店裡確實有過該使用者的成交記錄，所以電商銷售部非常興奮地更改實際庫存讓顧客拍下了，還聯系倉庫那邊把原本要發給線下客戶的衣服先發了出去，又下了生産訂單給車間。”
王秘書歇了口氣，才又說：“原本一切都好好的，線下要發的貨也及時趕工做了出來，可是這批網上銷售的貨卻遲遲沒有確認收貨，顧客也一直聯系不上，後來客服人員就想著等到期自動確認收貨，未曾想這個顧客自動延長了確認期限，後來又申請了退貨！”
我腦袋轟地一聲，緊張兮兮地問了句：“為什麼退貨？”
“我們網店有七天無理由退貨的條款，買家只說他們老總又看上別家的産品。”王秘書語帶無奈，很是疲憊地告訴我：“其實什麼原因哪裡重要，是我們陷進了別人布好的局，人家掐準了時間下單，等收貨，又算準了七天無理由退貨的最後一天來要求退貨，我們根本沒有辦法拒絕退貨。”
我不解：“可是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即便退貨，我們也損失不到什麼……”話到這裡，心裡卻已經一片清明。
果然，王秘書很快說出我猜想到的答案：“大批貨物堆積在倉庫，我們公司員工的薪資和供應商那邊的貨款卻增加了不少，眼下公司情況不大好，供應商和員工都極其緊張，但凡有一筆貨款或者工資不能按期支付，只怕都能引起軒然大波！”
假如和路北通電話時我還存有一些僥幸，這會兒也被打擊得七零八破。
也不知道後來王秘書又說了什麼，只知道掛完電話後自己整個人都木掉了，只是傻傻抱著雙臂坐在飄窗上，眼睜睜看著夕陽終於墜落，天色一分分的黑下去，路燈一盞盞的亮起來。
我委實不知該如何是好，一想到公司那邊眼下是如何的愁雲慘霧我就坐立難安。
好不容易捱到晚飯過後，趁著保姆洗碗的間隙我又給盛非凡撥了電話，結果撥了幾次，都是一接通就被他迅速掛掉。
我再也沉不住氣，給他發了簡訊說我要回公司做事，讓他別再讓保姆攔著我。可是簡訊發出去整整半個鐘頭盛非凡也沒有半點回覆。
惹怒盛非凡或許真的會激得他讓我真的失去葉氏實業，可是眼下即使我乖乖聽話也不見得公司就能安然無恙。我實在按捺不住，把心橫就想即刻從百安居離開。
保姆依舊盡職盡責地攔住我，一邊笑著說自己也不想的，一邊“好意”地提醒我，她也就剩兩三天的班了，讓我再忍忍。
我哪裡還忍得住，別說兩三天，就兩三個小時我也忍不住！
正在我和保姆僵持不下的時候，那個讓我百呼不應的盛非凡正好從外面推門而入。保姆見到他簡直是欣喜若狂、眉開眼笑：“盛先生您回來了，真是太好了，您看葉小姐她非要出去……”
盛非凡倒是沉得住，只淡淡笑著打斷她的話，說：“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明天直接去公司那邊結賬，不用過來了，工資照樣還是給你結到這個週末！”雖然是在對保姆說話，視線卻一直牢牢鎖在我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