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吃醋了?”他突然靠近我,伸手扳住我的肩膀,俯身湊在我的耳畔壓低了聲音說:“別擔心,聯姻之說只是做給高健看的戲,就算於微時願意嫁我,他們也不敢讓我娶她的!”
他昨天才說自己要跟勝天集團聯姻,今天卻又說出這樣的話,也不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我不解地皺起眉頭,盛非凡已經放開我往後退了一步,手指輕巧在自己鼻前微微一掃,一臉閑適地看著我:“不如我晚上再帶你去看場戲?”
我默不作聲,只是神情戒備地看著他。他卻忽然扯唇一笑,又回頭瞟了一眼玻璃窗外的我爸,正色道:“我陪你去樓下看看阿姨吧!”
他語氣裡壓根就沒有容我拒絕的意思,話音一落就半拖半抱地帶著我往樓梯間走。
餘阿姨已經清醒過來,靠在床頭微有些失神,一雙眼睛想必是因為哭得狠了,腫的厲害,床頭一瓶藥水正緩慢地往下滴落。
許媽就在旁邊勸慰她,見到我進來,臉上一喜,立刻又轉頭對餘阿姨說:“太太,您看誰來了?”
我從盛非凡的鉗制裡掙脫出來,做出輕松的神情走過去問她:“還好吧?”
餘阿姨抬頭瞟了我一眼,又伸手拭了拭淚,並不說話。
許媽接了口,說:“沒什麼要緊,醫生說是傷心過度,她又吃不下東西,這吊的是葡萄糖!”
說完又看了眼我後面的盛非凡,拉著我小聲詢問道:“官官,你是不是在跟這位盛先生談戀愛?”
盛非凡去過我家裡一次,我倒是沒料到許媽居然還認得他,只微微抿了抿嘴,不置可否。
冷不防盛非凡卻沉聲替我做了回答:“我們確實在談戀愛!”
他說得斬釘截鐵,還微微帶了得意。許媽剛說了句:“難怪昨晚一直熱心的幫這幫那……”
話音還沒落,卻聽到餘阿姨突然開口說道:“你爸爸知不知道?”
她目光炯炯地看著我,聲音裡滿是淩厲。我怔了一下,才在她近似逼視的目光裡點了點頭。
餘阿姨猛地坐起身來,因為動作太急,連帶著吊在床頭的藥水也跟著一顫。
她微蹙眉頭,又轉頭對目瞪口呆的許媽說:“你回去給我熬點雞絲粥,我突然想吃了!”等許媽走了才又瞪著我和盛非凡,極嚴厲地問我:“你爸同意了?”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餘阿姨,她家給我爸的這幾年裡,我雖然處處跟她找碴做對,她也不怎麼對我假以顏色,但也從來都是客客氣氣的。這會兒突然這麼疾言厲色,還擺出一副什麼都知道的架式,我一時有些發懵。
盛非凡從我身後扶住我的腰,笑得客氣且有禮:“阿姨,我和婠婠兩情相悅這麼多年,葉伯伯怎麼可能會反對?!”
“我沒跟你說話!”餘阿姨卻一點也不買他的賬,只固執地看著我:“我問你話呢!”
我只覺得疲憊至極,懶得再爭辯什麼,淡淡回了句:“這不關你的事!”轉身推開盛非凡就出了病房。
身後傳來餘阿姨怒極的聲音:“葉婠婠,你不孝!你明知道你爸不會同意,你竟然還這樣任性妄為……”我伸手捂住耳朵,拒絕聽她尖銳的指責,幾乎是落荒而逃。
我一口氣跑上樓,隔著玻璃窗看著老爸,才又悲上心頭。餘阿姨罵得對,我確實是不孝,明明知道老爸不同意我和盛非凡的事,卻非跟他糾纏不清,到了眼下這個局面,何嘗不是我咎由自取?
我痛不可抑,卻再無眼淚可以湧出來,只能咬牙死死地攥著手心,逼迫著自己要冷靜。
盛非凡很快地跟了過來,面無表情地跟我並排而站,良久才緩聲說:“要十一點才到探視時間,你要不要先去坐著歇歇?”
良心發現?我只當充耳不聞,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笑意,並沒有回答他。
盛非凡難得沒再說什麼,只沉默地陪我一起站著。
期間他接了幾個電話,總是特意走到樓梯間那裡去接,待最後一次接完電話回來,他只站在旁邊看了我一會,大約怕又自討沒趣,終於什麼話也沒留就走了。
我守到十一點,換了無菌衣,又戴了帽子口罩,這才被允許進去icu看老爸。
短短半個小時時間,我除了蹲在旁邊握著老爸的手默唸“對不起”,什麼都忙都幫不上。我恨不得躺在那上面的人是自己!
從重症監護室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坐在走廊椅子上的餘阿姨,許媽大約還沒從家裡過來,陪她的看護也不知去哪了。
剛才因為她還吊著水,醫生不同意她進去,現在看她一個人哀哀坐在那,可憐至極的樣子,我心裡又是一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