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滿頭大汗地靠在樹上,努力忍住已經逼到了眼眶的淚意,歇了好久才攔到一輛計程車,我毫不猶豫地坐了上去,對司機師傅說:“到百安居!”
我下意識地想著如果讓盛非凡一起來跟我說服老爸,老爸一定就不會這麼固執了。又或者告訴盛非凡,沒有關系,不管老爸多反對,我都鐵了心非他不可了!
到了百安居門口,我才想起來我跑出來的時候什麼都沒有帶,手機錢包通通都在家裡,頓時急得差點哭出來,紅著臉準備跟司機藉手機打給盛非凡,一抬頭卻正好看到盛非凡從公寓大門口走了出來。
我立刻推門下車向他招手,他像是早就料到會遇到我似的,快步走了過來,不等我開口就已經伸手掏錢包,邊彎著腰詢問司機多少錢,邊用受傷的右手艱難地從錢包裡抽出錢遞過去。
我看得瞠目結舌,等計程車開走了才訥訥地問他:“你會神機妙算?”
“我還會未蔔先知!”盛非凡沒什麼好氣,神色也略顯複雜,問的問題卻很無厘頭:“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我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我爸肯定是打電話找他了,剛才捱了一巴掌的委屈和難過再次猝不及防地湧上心頭,眼淚亦跟著噴礴而出,我再也忍不住,只得低下頭掩飾自己的狼狽,哽咽著說:“我只知道我要和你在一起!”
“婠婠……”盛非凡嘆了口氣,良久才伸手在我肩膀上輕輕拍了拍:“好了別哭了,要哭也先忍忍,回去再哭,這邊人來人往這麼多人!”
我抬頭惡狠狠瞪他一眼:“什麼叫回去再哭?又不是開水龍頭!”
到了樓上才知道盛非凡連門都沒關就跑下樓了,我心裡又是一暖,半是酸澀半是甜蜜地跟在他後面進了屋。
盛非凡進房間拿了條新的毛巾出來遞給我,一臉嫌棄地說:“先去洗把臉!”
我低聲道謝,不好意思地接過毛巾就往洗手間跑。
洗完臉,看著鏡子裡左邊臉頰和鼻尖都微微有點發紅的自己,又是一陣悲從中來。
老爸也不知道是多震怒,那一巴掌打得我臉都微微腫了起來。他到底對盛非凡是有什麼天大的成見?明明他還誇過他的,難道就因為他現在已經是尹南歌的未婚夫所以才這樣?
我琢磨不透,垂頭喪氣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腦袋裡不停地思索著要怎麼辦才好。
洗手間的門忽地被敲了兩下,盛非凡疑惑地聲音也隨即響起:“婠婠?”
我回過神來,趕忙應了聲“哦”,手機忙腳亂地開門出去的時候才發現洗手間的門鎖已經修好了,臉上頓時又燒了燒。
幸虧盛非凡沒有發現我的異常,他用左手拉著我匆匆忙忙往外走,邊跟我解釋道:“你家裡打了電話過來,說葉伯伯暈倒進醫院了!”
盛非凡的車還在修理廠沒有開回來,手也不是太方便,所以帶著我攔了計程車往醫院去。
我心裡亂成一團,一邊想著也許老爸就是故意嚇我的,一邊又責怪自己不該跟老爸爭執,慌得六神無主,只曉得喃喃自語地問:“怎麼會這樣……”
盛非凡握住我的右手,低聲安慰我:“沒事的,別擔心!”
我側過頭去看著他,咬著嘴唇好半晌才又低下頭問他:“我是不是很自私?可是我真的只是想跟你在一起,我們根本沒有道理不在一起的對不對?我爸為什麼會這樣?”
盛非凡沒有回答,只是握著我的手緊了緊,良久才沉聲說了句:“婠婠,對不起!”
我心裡一顫,抬眼看他:“我不要對不起,非凡,你會跟我一起爭取的對不對?”
他幾乎沒有遲疑地松開握著我的左手,別過頭看向旁邊,再一次沉聲道:“對不起!”
我只覺得無比驚慌,側過身扯著他沒受傷的左手的手臂,顧不上前面還有計程車司機,語氣倉惶地說:“你不能這樣,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人,你說過有希望就要努力嘗試去讓希望成真。我爸現在只是一時置氣,你不能就這樣放棄!”
盛非凡許久沒有回答,他皺著眉頭,眼神裡滿是複雜難辯的情緒,一直到車子開到市第一醫院門口,他付了車費拉我下車時也沒有作聲。
我忐忑不安地被他拉著走,心裡一層一層的冰涼漫上來,只覺得筋疲力盡。
原來他真的是膽小鬼,我費盡力氣跟老爸鬧了這麼一場,他卻仍舊選擇把我往外推開。我這樣自私,以為他只是一時卻步,拼了命去傷害賀高翔傷害老爸,卻連他的一個堅持都換不到!
正想揮開他的手告訴他:“你走吧,我自己可以的!”盛非凡卻突然開口打破了沉默:“其實你很小的時候我們就見過面,就在這裡。”
他停下腳步,眉眼裡的卻露出一抹如釋重負的釋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