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一愣,然後收回了自己的兩條觸腕,整個人重新泡回了海裡。
“……好。”
疾風驟雨中,花枝忍不住委屈,他仰頭望著黑壓壓的天,覺得自己真聽渣男的話。
賀澤西上岸,緩緩走近葉藺,一邊控制著自己的表情,努力讓自己看上去更和善一點,一邊出聲安撫道:“葉藺,你別怕。”
“你……你又是什麼東西!!滾開——滾開——!別過來!離我遠點!!”葉藺尖叫起來,她抓起旁邊還未燃盡的一截木柴,正對著賀澤西,揮舞著警告他不許靠近。
賀澤西深吸一口氣,認真道:“你別怕,我是人。”
“胡說!”葉藺的眼神依舊恐懼,她的目光落在那邊泡在海裡的長發怪物身上,然後飛快地閃了回來,防禦性地盯著賀澤西,大聲道:“那個是什麼鬼東西!你又是什麼鬼東西!你是人的話,怎麼會和那怪物……那怪物……”
似乎是羞於開口,葉藺的話沒有說完,她咬了咬唇,把說不出口的話咽回嘴裡。
葉藺手中的木棍依舊正對著前方,她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賀澤西,臉上的表情除了驚悚還是驚悚。本以為賀澤西和她一樣,同是海上的逃生者,沒想到卻並不是這樣……
鬼東西?那種怪物?
聽見葉藺的話,賀澤西的臉色變得有點不太好看了,他站住腳步,居高臨下地看著葉藺,冷笑了一聲,“不管我是什麼鬼東西,我救了你是事實。”
“……”
葉藺眼中閃過幾分掙紮,咬了咬唇,沒有說話,不過依舊神情戒備地盯著賀澤西不許她靠近自己。
賀澤西不再說話,他冷冷地瞥了一眼葉藺裸露在外面的光潔小腿,將自己的白大褂的下擺撕下一大塊布料,扔給葉藺,然後轉身。
葉藺看著地上的布料,微微一怔,一低頭,然後才發現自己的右腿小腿處不知何時被劃了一條約十厘米的深深傷口,傷口很深,可見血肉肌理,殷紅的鮮血流了滿腿,還在汩汩的往下流,順著雨水落在沙灘上浸沒不見。
而剛才自己移動的距離,一條被雨水沖刷的淺淺血跡還隱隱可見,血痕出現的位置,一支燃燒過後的木棒隨意地倒在地上,它的尖端處是被火燒成的尖銳形狀。
這個時候,葉藺才感覺到了小腿處傳來的深刻疼痛,她倒吸了一口涼氣,然後顫抖著手撿起了賀澤西扔給她的布料,哆哆嗦嗦地季在自己的小腿上。
繫好了傷口,葉藺抬起頭,看了眼站在海潮中的賀澤西,葉藺抿抿唇,內心感到有幾分複雜。
賀澤西自認為自己是個挺善良的人,剛才葉藺的話其實在正常人看來並沒有錯,他也不該為此生氣,畢竟任誰在被二十幾年的唯物主義世界觀薰陶過後,親眼看見花枝變成這種樣子,都會是葉藺這種反應。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當聽見“鬼東西”和“怪物”兩個詞從葉藺的嘴巴裡面冒出來的時候,賀澤西不否認自己內心感到非常非常地不開心。
這訊號很危險啊……
想到不久前那個令他失控的吻,賀澤西微微失神,腦子再一次有點發脹,渾身上下的細胞都變得不正常起來,將自己從虛幻的愉悅感中抽離出來,賀澤西痛苦地揉了揉自己的額頭。
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
賀澤西覺得自己可能有點魔怔了。
這他媽的是條墨魚啊,還是條公的有毒的!他到底在想什麼呢啊?!單身了二十幾年,已經饑不擇食到不論男女不論物種,只論死活的地步了嗎!!
“你在想什麼?”花枝遊近了賀澤西一點,仰頭看著賀澤西,見賀澤西沉一臉悲痛的模樣,不由得有些奇怪。
花枝沉吟片刻後,目光看向了不遠處的葉藺,他表情陰惻惻地道,“是她讓你不開心了?我就知道大胸的女人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我們吃掉她。”
賀澤西急忙伸手,撈住一臉兇殘,想要去替自己找回場子的花枝,覺得內心一片荒蕪。
他將花枝扯到自己的面前,按住他的肩膀,盯著他漂亮得過分招搖的臉,再次陷入了深深的糾結和痛苦之中,“……不是她,是你。”
被賀澤西硬扯了回來,花枝還有些不滿,但還是很聽話地一動不動地待在賀澤西的面前。
看賀澤西一臉快哭出來的表情,花枝有些莫名其妙,“關我什麼事。”
關你什麼事?!
賀澤西扯近花枝的臉,深吸一口氣,正準備破罐子破摔,突然聽見海洋上傳來了兩聲長長的尖銳刺耳的汽笛聲。
賀澤西猛地抬頭,看見狂風暴雨中,海面上一艘巨大的輪船朝著小島的方向駛來。巨輪的頂端,一個大大的猩紅色尖刀標誌猙獰地立在風向標上方。
——海盜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