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比精巧的卡答聲,靈敏而規律,生命的傳動之聲。
「我沒時間了。」
但是他停下了腳步,四處搜尋。
「這是塊好漂亮的錶。」
男人撿起了躺在地下道裡的錶,並且掛在自己的手腕上。
「不錯,挺適合我,我就需要看時間。」
時間。
伴隨著不間斷的卡答聲,機械錶居然生出了無數微血管似地、奇詭的紅色觸手,攀著男人的手腕迅速瘋長延伸,纏繞住他,循著七孔侵入他的體內。
男人連驚恐慘叫的時間都沒有,被緊縛在糾結纏繞的血紅色肉團中,幾乎就像是沉入了很深的水裡,再聽不見一點聲音。
機械錶的卡答聲卻很清晰。
卡答。卡答。卡答。
逐漸放大的聲音包圍住他,彷彿整個世界只剩下了機械錶的卡答聲。
男人感覺到了恐懼,因為他已經看到了沒有止盡的、永恆的黑暗。
啊。
沒有時間了。
下午,太陽西曬,
距離日落還只剩下七分四十五秒,海港市喧鬧的夜晚即將來臨。
「流星,從西邊過來的風裡有些邪氣,不是很明顯。」
流星佇立在某棟大廈的頂樓,他正俯視著底下鬧街穿梭的人群。
「這麼多人,怎麼找啊?如同大海撈針。」
劄魯巴回說:「嗯,我們至少先往西邊去。」
流星沒作聲,視線朝西瞭望。
如同潮水一般的人群補滿在大街小巷的每個角落。
這麼多的人,他們從哪裡來?又各自到哪裡去?他奇怪為什麼每個人都要這麼匆忙?
在他生存的世界裡,時間彷彿是靜止的,他不能理解這許多人來去匆匆的理由。
他與這些人沒有任何交集,看不見他們的樣貌與表情。
他感受不到他們的情緒。
也許應該說,他並不想感受到他們的情緒。
在他的世界是駭魔、劍與戰鬥。慘烈的戰鬥唯有在生命結束的那一刻才會終止。
黑暗的世界裡,時間的流淌如此凝滯。
流星不忙,他的心不忙。就他而言,生命的結束也許正是永恆的解脫。
劄魯巴忽然說:「終於找到了,就在街道的另一端。」
「是駭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