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時,我們那屆話劇節,年級組長要求我們自己寫劇本。”往年對此不設限,可以原創、可以改編,也可以直接用商業劇本。到了他們這屆,年級組長卻有了新要求,要所有班級原創劇本。
“班主任找不到人接活,就把寫劇本的事情交給我。”
段白焰低聲笑:“記得。”
姜竹瀝語文功底很好,但她從沒做過相關工作。
班上唯一有劇組經驗的人就是段白焰,她把嘴皮子磨破了,天天纏著求他出演求他幫忙看劇本,他死活不願意搭理她。
她一本正經:“你那時候真的超級冷漠。”
“對,所以為了報複我,你幹脆把我寫成了男主角。”他對往事如數家珍,“全劇四分之三的臺詞都是我在說,大段大段的對白,連標點符號都沒有——我就像一個沒有冷卻時間的豌豆射手。”
姜竹瀝的臉蹭地紅了。
她是故意的,她一直以為他不知道。
松鼠姑娘虛弱地抗議:“你擺出那種架勢,我還以為,你肯定不會演……”
高中時期的段白焰是實實在在的“離群索居”,他遠離一切群體活動,藉著生病的由頭逃避體育課和運動會,從不下樓做課間操,但凡人多的地方,就一定見不到他。
所以哪怕他連話劇節也逃掉,她都不會感到奇怪。
那年三月初春,她和段白焰再一次談判崩盤。她問了三遍“演不演”,分別得到的回複是“不演”“你煩不煩”“呵”。
姜竹瀝沮喪極得像一隻可憐伶仃的土撥鼠,下晚自習之後,一個人拽著書包帶子,踢著石子往回走。
走到校門口,正打算拐進車棚取車,漫不經心抬起頭的一瞬間,卻在校史柱旁看到一個黑黢黢的人影。
陽春三月,櫻花剛剛開始嶄露頭角,花朵贅贅地向下垂。
明月東升,花影重疊,少年身形高大,半靠在柱子上。他微微低頭,一手插兜、一手拿著列印稿,路燈的光芒昏暖筆直,燈光下的他俊朗高傲,又清俊銳氣。
姜竹瀝青春期的少女心,在那一瞬間被擊成了渣。
她知道他手裡拿的是什麼,兩個小時前,她列印五十六份,親手在每個人的桌子上都放了一份。
——他們班的舞臺劇劇本。
後來姜竹瀝回憶段白焰的高中時代,他永遠寡言沉默又不耐煩,只有不經意間露出來的那個側臉,是無比認真的。她藉此評估他的性格,認定他骨子裡必然是溫柔的人。
這麼一想,姜竹瀝一下子也兇不起來了。
但她仍然不明白:“所以你當時,為什麼突然想通了?”
“我怕你會哭。”他輕聲笑。
她漲紅著臉,小聲指責:“你哪裡怕!”
“好吧。”段白焰認真地笑起來,仍然像個文藝的流氓,“——除了在床上。”
劇場內燈光漸暗,話劇節在一片掌聲中開幕。
姜竹瀝坐在臺下,精神高度集中。
段白焰的節目不是錄播,是直播。開始前她怕他分心,掛了他的電話,切換介面,進入訪談的現場直播間。
這個節目本來就很火,今天的嘉賓又自帶流量,直播人數還在不斷上漲。
“大家好。”主持人微微笑,按照臺本做簡單的開場白介紹,然後邀請嘉賓出場。
他們從段白焰最近的作品《止戰》聊到稍遠一些的《青果》,繞了個很大的圈子,最後扯回最近很火的《十年一瞬》。
“聽說這部微電影,是您拍給未婚妻的?”
“是求婚短片。”段白焰一本正經地糾正她,又有些幼稚地強調,“我成功了。”
“恭喜您。”主持人善意地笑,微頓,委婉地旁敲側擊,“但網上最近有一些評論,說您早期的風格,與現在大相徑庭。”
彈幕唰唰唰:
【職黑今天不上班!我要把所有黑粉都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