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擔心竹瀝會去找夏蔚。”段白焰十分擔憂,“我現在就怕……她揹著我,去潑人硫酸。”
熊恪的手頓了頓:“……”
“問題是,潑硫酸這種事,”他一臉糾結,“讓我來做,顯然比較合適吧。”
熊恪:“……她不會的。”
你以為人人都是你。
段白焰垂眼,無意識地收緊攥著外套的手,聲音低進塵埃:“都是……都是我的錯。”
陳塘氣急敗壞:“對,本來就都是你的錯。”
段白焰唇角蒼白,難得地沒有反駁。
新的一天已經開始了,天邊朦朧的光線掀開一角,落地窗外翠篁幽竹,他甚至聽見鳥兒在枝頭跳動的啁啾聲。
可是姜竹瀝她到底……
在哪兒啊。
段白焰順著姜竹瀝高中時留在教務線上的地址,輕而易舉地找到了她家。
她家一直沒有換房子,住的仍然是四年前那個中檔小區,漂亮精緻的小複式,和每個中産家庭一樣的內部構造。
站到門前,他略略平複一下呼吸,才按下門鈴。
叮咚——叮咚——
響了幾聲,沒有人應。
他暗暗皺眉,隔了幾秒,才再去按第二次。
這次響了幾聲,他很快聽見趿著拖鞋走路的聲音。
下一秒,門由內開啟,一張中年男人的臉露出來。他戴眼鏡,穿著普通的家居服,長著一張寬厚溫和的臉,只是腿腳似乎不太方便,走得有些不靈便。
四目相對,中年男人有些發愣。
“叔……叔叔好。”段白焰舔舔唇,手心不自覺地浸出一層汗。
除了高中時的家長會,他幾乎沒在其他場合見過姜竹瀝的父母。現在急匆匆地跑到人家面前,他才有些恍惚地想起,四捨五入,這也算是來見家長了吧……
“我是竹瀝的朋友,”開口的瞬間,他突然想起自己徹夜未眠,現在的面板狀況一定很糟糕,也許整個人都很沒有精神。所以他放緩聲音,盡量顯得禮貌,想要將好感值拉起來一些,“很抱歉這麼早來打擾您,竹……竹瀝她借了我一筆錢,我急著還給她,可我一直聯系不上她,就、就想看看,她是不是回家來了……”
明叔叔有些驚訝:“這麼早來還錢?”
段白焰也知道這理由很蠢,可他仍然被堵得啞口無言。
明叔叔哈哈大笑:“進來吧。”
段白焰難得地感到難為情,他換鞋進屋,明叔叔低聲道:“我去給你倒杯水,你自己到處看看。竹瀝媽媽還在休息,你小聲一些。”
段白焰默不作聲地點頭。
他走進屋子,發現小複式內部的空間也很大。整個房子內部的裝潢都是溫暖的米色調,客廳裡零零散散地放著幾個大小不一的行李箱。
牆上掛著一張油畫,一束光從頭頂打下,驅散舞臺上的黑暗,白裙的舞者踮起腳尖,兩條細瘦的手臂在胸前環城環,露出天鵝般白皙美麗的脖頸。
他仰著頭看畫,沒有邊際地在心裡猜測,這個舞者的原型,會是姜竹瀝,還是明含?
“那是竹瀝媽媽。”明叔叔走過來,打斷他的思緒。
他站到他身旁,像他一樣抬起頭,以一種仰望的姿態,崇拜畫中的女人:“她年輕時,像天鵝一樣漂亮。”
段白焰接過他手中放著水杯的託盤,低聲道謝:“謝謝您。”
明叔叔仰頭看了一會兒,戀戀不捨地收回目光,上下打量他:“你是竹瀝那個小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