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的宋小檁卻彷彿陷進了什麼可怕的夢魘中,她什麼都聽不進去,緩緩蹲在了地上,雙手緊緊捂住耳朵,有些痛苦又嘶啞地哭著說“陸景衍,你能不能走慢一點,等等我,我快……追不上你了。”
她親眼看著自己與他的距離從南中到南大的幾里路程再到後來隔著人山人海。
不知從何時起,他已是滿城傳聞裡鼎鼎有名的商界貴公子,而她還是別人口中的一個死皮賴臉的剋星。
他是冉冉升起的太陽,與光同行,而她只是墮入泥土裡絲毫不起眼的貝殼,天壤之別,像隔著一整座銀河。
這個距離,她又要如何彌合?
曾經,她還天真地以為只要她拼命讀書,遲早有一天能追得上他的腳步,可偏偏她忘了,他的步子也會越邁越大。
但如今,好像除了讀書,她根本無計可施。
她清醒地意識到兩人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可她阻止不了這一切,只能無能為力地親眼看著他如同斷了線的風箏,離自己越來越遠,飛往廣闊的天空,手中殘留下的餘溫也在一點、一點地慢慢逝去,直至冰冷得徹底。
可她實在是受夠了這一切,真的受夠了!
宋小檁驟然覺得很無助,那悲傷的情緒猶如海潮般襲來,窒息不已,肩膀也因為壓抑著哭聲而微微一顫一顫地發著抖,仿若折翼在陽光下的鳥,再也飛不起來了。
她這樣難過,陸景衍的心裡也並不好受。
“在你喝醉酒之後,原來我留給你的、全是不好的回憶。”
他似喃喃低語,聲音混入風中無跡可尋。
而後,他朝她邁了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從半米縮短到幾厘。
陸景衍緩緩半蹲下來,輕輕把她緊緊捂住耳朵的手拿開,一股冷風瞬間溜進耳裡,但隨之而來的卻是被他箍住手腕徐徐生起的溫熱,這忽冷忽熱的感覺倒是令她清醒了些,可大腦還是轉不過彎,所以面對他突如其至的舉動,她完全無法理解,只能發愣地看著他,睫毛忽閃忽閃,眼角還掛著豆大晶瑩的淚珠,乖巧極了。
他凝眸望著她,夜色似給他的眼睛氤氳了一抹柔情脈脈,像漩渦一般,深深吸引著她,與此同時耳畔傳來他略微沙啞的聲音,呼吸間近到可聞,“小孩,不想聽了,你可以不聽,但絕對不能逃避,我允許你偷偷地聽。”
偷偷地聽……
什麼是偷偷地聽啊?
宋小檁眨巴著大眼睛,宛如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下一秒,他動作溫柔地握住她的手又輕輕覆在她的耳朵上,透過手與耳之間的那道縫隙,他撥出的似有若無的氣息像在親吻著她,反反覆覆,又麻又癢,彷彿一根羽毛淺淺地拂過心尖,她簡直難以抗拒這撩人的酥軟,儘管醉得整個人暈暈沉沉的,可這一刻,她便知道眼下發生的一切即是她的心之所向。
他說——
“別怕,我一直在等你,在你看不見的地方。”
這句話,她偷偷地聽到了。
也是他故意讓她聽到的。
那時,陸景衍有些許的漫不經心,或許是為了哄她才說的這句話,又或許是心之所往吧,但也許兩者皆有之。
後來,見她的情緒終於漸漸穩定了下來,沒再像之前那樣過分激動了,他不由言說地牽過她的手,大手牽小手,足以暖化整個黑夜的寒意,且溫柔之中帶了幾分霸道,“小孩,外面冷,我們進屋吧。”
她又如何能抵抗得了他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