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衍生硬地打斷她的話,“既然能力有限,就要學會量力而行,可你偏偏為什麼一次又一次地去做本不應該做的事情,是喜歡讓你衝昏了頭腦嗎?”在這場看不見硝煙瀰漫的對峙裡,他真的覺得累了,再開口時,嗓音低低沉沉的,帶著些許倦意,也帶著決裂,“段易丞,我不會救的,你趁早死了這條心。”
他的袖子從她的手中毫不留情地抽開,乍然落了空的指尖握著僅有的一縷溫度隨之淡下去,轉瞬即逝,幾乎快得她都留不住。
十二年了。
整整十二年了,向來溫柔入骨的他,卻是第一次如此失控地對她說出如此薄涼又無情的話。
剛開始,宋小檁確確實實被嚇到了,後來只覺得心底一片荒蕪,猶如一夜狂風襲過漫野,凋零得寸草不生,她有過一刻的質疑,質疑自己現在所做的一切是否正確,質疑自己為什麼會一次又一次惹他生氣,但是,質疑過後,腦海裡浮現的卻是那座隨風岌岌可危的破落房子、是那個面容蒼白布滿皺紋又慈愛的阿藍、是那個跪在校長辦公室門口苦苦哀求的阿美、是那個可恨又可憐的桀驁少年。
一幕一幕,譜寫著世間千萬種的疾苦。
她不是不知道要量力而行,更不是被喜歡衝昏了頭腦。
阿藍病死了,唯一的兒子含冤入獄。
而真正的壞人,卻逍遙法外。
她覺得不公平。
這一切,究竟是個什麼理?
一直以來,她只是在為這個所謂的理,去做他口中的那些不應該做的事情,可她從沒有做錯過任何的事情,是他誤解了她的意思。
他是從小就生長在陽光之下、坐擁權勢的大少爺,所到之處皆是人聲鼎沸,連腳下的繁花都只願為他的路過而盛開,但世界劃分黑白兩色,背對著光的地方,是陰暗潮溼的角落。
他必須允許有這樣的一個角落的存在。
況且,她答應了段易丞,這是承諾,又怎能輕易食言?
想到這裡,宋小檁眸色一凜,終於下定決心豁出去了,但不禁又多用了幾分力攥緊了拳頭,指甲深陷,掌心裡的肉早已麻木,感覺不到一絲的疼痛了,她深呼吸,穩住顫抖的聲音,儘量讓自己的心情顯得平靜“陸景衍,你還記得,你答應我的三個生日願望嗎?”
可最後幾個字,她還是沒忍住破了音。
到底是撐不住即將崩潰的情緒。
聞言生日願望,陸景衍幾乎是一瞬間斂起了眉頭,但下一秒又顯得疏離清冷,融入夜色裡低沉的一雙眼,看不出喜怒,也幾乎染不上一絲的情緒,良久,他似輕笑了一聲,像是對自己的嘲諷,大抵也明白她想要做什麼,卻不阻止,只是淡淡道,“記得。”
他曾答應她的三個生日願望,
她已經許掉了一個,還剩下兩個願望。
“第二個願望,我要你救段易丞。”
有些話,脫口而出容易,但覆水難收,尤其還要承受這句話所帶來的嚴重後果,那時候,宋小檁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說出這第二個願望,也不知道那時候,她的心情又是如何,或許是一片荒涼吧。
意料之中。
所以,陸景衍並沒有對她的這個願望感到一絲的意外。
但他原本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