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世上,恨與愛同存、同罪,根本不會消亡。
越是愛他的母親,就越是恨陸錫文。
至於陸錫文……
段易丞是知道的,一個在母親出事後都不曾去醫院看望過一次、甚至在往後的日子裡還過得風生水起、夜夜笙歌的人,這麼沒有人性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在八年後的某天莫名其妙良心發現瞭然後上門跪地道歉?
想來,這其中必定有陸錫文不得不低頭的原因。
而這件事,他只說給一個人聽。
宋小檁。
所以,一定有她的原因所在。
她說過,不論黑夜再漫長,終將會迎來黎明。
現在已經劃破了天曉,光明就在眼前。
母親說得對,遇見她,真是三生有幸。
宋小檁把頭轉回來,將書本一本一本地收進了抽屜裡。
關於陸錫文在一個月前朝段家下跪道歉這件事,她並不意外。
因為,他愛至高無上的權力。
權力可以是他掌控別人的遊戲,相反,他也可以是權力的傀儡。
這才是對他最大的懲罰。
下課鈴聲敲響,同學們一鬨而散。
“小檁,明年見。”過個新年,朝舊的年月說拜拜。
“嗯,明年見。”
很快,教室裡空無一人。
她起身要離開,才突然記起還有一個人正在睡夢中。
“喂,走了。”
段易丞懶懶地抬了眼皮,打了個哈欠,眉間困頓不已,眼圈很黑,顯得臉色不太好,“下課了?”
“不是下課。”宋小檁指了指窗外空蕩蕩的一條走廊,“而是放假了,要回家過年。”
聞言,他隨意將幾張試卷塞入書包裡,起身,“走了。”
可走了幾步後,他驟然停下,書包斜斜地挎在肩上,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嘴巴張了張,猶豫半晌後,猛地說道,略磕巴,“明年,我要考……考華大。”
說完,人一下跑得沒影。
華大?
宋小檁一瞬愣了愣,後輕輕笑了起來。
她曾經提起過,他適合考華大,是所體育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