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笑本想點個外賣，但刷著外賣app也實在沒什麼好吃的。王姨探頭進來問她晚飯吃什麼，索性這會沒什麼人，她就和王姨到樓下b1的美食小吃分割槽去解決晚飯了。
以前都是輪班吃，要麼點外賣，要麼大家就在休息室裡把下午帶過來的晚飯放在微波爐裡熱一熱。連續站著好幾個小時，誰也不願意在休息的那半個小時裡再挪動一步。
但老闆總是有特權的，言笑處之泰然的走了出去，剩下的員工們都鬆了口氣。有老闆在的時候，員工總是不由自主容易繃緊神經，也會緊張，雖然言笑表面上看起來還是挺隨和的，但她的脾氣員工們都知道，也都見過——
總會遇到找茬的客戶，總會有嘴挑的客人，也總會有人在點評榜上刷差評。
言笑脾氣上來的時候可以讓人很明顯的感覺到她的焦躁，眉頭都皺在一起，但還是要保持著標準的假笑禮貌的把客人送走，轉眼就凶神惡煞的來一句：“他媽的——”或者是“我他媽——”
反正就是要以問候一下誰的媽媽來開頭，最後以“x”來結尾。
言笑也不願意一直盯著店裡，她也是員工，也能夠理解在老闆的眼皮子底下做事是什麼心情，所以店裡不忙的時候她索性就呆在角落的小屋子裡，以免讓員工隨時緊繃著神經。
高處不勝寒吶。言笑自嘲的笑笑。
但玻璃是特質單向的，外面看不見裡面，裡面是可以看見外面的。
簡直就是掩耳盜鈴。
但員工看不見她的視線總會好很多，而且二來她也能夠在第一時間發現店裡有什麼事情。除非特別忙，比如上週，那她只能待在收銀臺收收錢，或者幫忙給屁桃和鴨梨打打下手。
簡稱控場選手。
王姨給她的保溫桶她還是忘記帶過來，但王姨也沒開口跟她要。之前她生病的時候，本來王姨還是準備要煲了湯給她送過來，但她怕王姨麻煩，索性就叫了個家政阿姨過來做了兩天飯。
言笑跟王姨坐在樓下的一家麵館裡吃麵，她本來想去隔壁的重慶小麵點個酸辣粉湊合一下算了，但王姨明顯是老上海人了，吃不了辣的，並且還嘮叨她身體還沒好全，不能吃這麼重口味的東西。
……行吧，順著長輩的意思，言笑最後點了一碗牛肉麵。
不知道為什麼，週四的客人少之又少，等言笑他們吃完回到上面的時候，客人都走的七七八八了。言笑在小屋子裡待了沒多久，就發現客人基本都走光了，她把大家都召集到一起，準備跟員工們開個小會。
王姨反手就把大門給關了，還把玻璃門上掛著的“正在營業中”的牌子翻了個面，變成了“休息一下”。
大家圍坐在最大的那個圓桌沙發邊上，面面相覷，不知道老闆到底要說什麼。倒是言笑，去保鮮櫃裡拿了兩疊切好的水果出來，擺在大家的面前，一副準備要開茶話會的架勢。
“那個——”言笑清了清嗓子，“我看最近快過年了，店裡的生意也沒之前那麼好。”
眾人心裡一陣發緊，老闆該不會是要批評我們工作不認真不給力了？還是要裁員了？大家默默吞了口口水，等待著言笑的下一句發言。
言笑也是頭一次被大家這樣盯著看，哪怕是朝夕相處的同事，她還是覺得有這麼多雙眼睛同時盯著自己看，還是讓她有些緊張。
“別緊張。”言笑不知道是對員工說還是對自己說，“我剛剛看了我們店裡這周的流水，週一和今天的客人都比較少，週三算是週中，想要放鬆的人更多一點，明天週五和週末估計人數還是會有所反彈。所以我決定——”
言笑頓了頓，視線在每個人的臉上掃過一圈，大家都在心裡默默猜測著事情是不是要往最壞的方向發展了，比如說降薪，再壞一點就是裁員。但顯然事情總是在朝好的地方發展的，言笑也不打算再賣關子了，”我決定，下週一我們舉辦年會聚餐，晚上六點暫停營業。“
言笑說完，空氣裡透出一股詭異的安靜，大家都愣了半天，最後居然是要搞年會聚餐——他們以為這裡應該不會有這樣的儀式感。
飲品製作師屁桃小姐率先反應了過來，“哎呀，我就說今年少了點啥，原來是還沒年末聚餐呢！去年搞得太晚就剩咱們幾個沒回老家孤零零的人了，今年可得好好熱鬧一下。”
領位員山竹小姐也來了一年多，差不多是去年年末前跳槽過來全職工作的，她也笑了，“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呢，差點嚇死我了，氣氛這麼凝重。”
咖啡師鴨梨先生是今年剛跳槽過來的，去年跟屁桃小姐搭檔的是另外一位咖啡師菠蘿蜜，可惜她今年跳槽了。鴨梨先生一臉驚訝，“居然還有這種好事？”
“那當然，我們笑笑就是鬼點子多，心腸又軟。我都被你們年輕人帶年輕了好幾歲了。”王姨笑著看著笑笑，“我們今年去哪裡聚？地點定好了嗎？”
“啊，”言笑摸了摸下巴，“我想著這個地方還是大家都要喜歡才行，所以今天開個小會問問大家。”
言笑扒拉出手機，在手機螢幕上點了幾下，大家的手機都不約而同的震動了一下。言笑規定在店裡工作的時候可以把手機帶在身上，但要把手機設成靜音或者震動的模式，如果有緊急的電話大家可以出去或者是在休息室裡接，以免錯過一些重要的事情留下遺憾。當然，在客人面前是不能玩手機的，如果被抓到一次或者被投訴一次就會扣錢。
言笑把這幾天踩點的店都發到了微信群裡，大家點開都能看到。
第一個就是衡山路上的一家日料店，光看店裡的裝修逼格就很高，但當大家看著人均價格的時候還是倒抽了一口冷氣。雖然很想宰老闆一頓，但大家很快就把這個選項排除了——因為王姨的腸胃不是很好，老人家還是儘量少吃生冷的食物。
第二個還算常見一點，在淮海中路這個充滿了商業化氣息和資本的道路上。大家看著私房火鍋四個字，覺得火鍋真是冬天聚餐的不二選擇了。但大家點進去一看，是以海鮮為主菜的私房火鍋，看到人均的時候大家又禮貌的左滑退了出去。
再往下看第三個，大家的心情又平靜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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