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餐回房,開啟書桌抽屜,第一眼先看見擱在上頭,她給的支票。
定定凝視了半晌,扔進抽屜深處,別開目光,不回顧。
而後,轉移目標,開始翻閱起旁邊的另一疊資料,一張張文憑、學術論文……回顧六年前的自己。
這些年,從不敢去開啟憑吊那個逝去的自己,這些,曾是他想要的人生與未來。
他其實懂小舞的用意,她是想讓他找點事做,轉移注意力,太空泛的生活容易將痛苦放大,沉浸在低情緒中抽不出來。
他不想再廢下去,既然要重新開始,他想找回過去的自己。
整理到一半,順手拿起桌上的手機欲查詢目前大學師資的聘任規定,看見裡頭有趙之荷傳來的未讀訊息。
斷聯一個禮拜,她丟來的第一句話居然是——
我項鏈不見了!
你項鏈不見關我什麼事?
第一直覺,解讀出來的潛在訊息不會太愉快。
本能要回,下手前深呼吸了一次,用了比較溫和的詞句回覆:為什麼問我?
那廂,她回得理直氣壯:
你不是說你收納跟家務比我好?
這倒是。
從小嬌養的千金小姐,不會太注重瑣碎的生活細節,常常東西用完隨手一扔,轉身就忘,下回要用就找不到了。
跟她同住這一年,他深有體悟,這部分確實是他擔待多一點,他生活習慣比她好太多。既然這封訊息沒有負面意涵,他便多問了句:什麼樣的項褲?
一條祖母綠。是我姥姥留給我的遺物,很重要。
他細細思索了一陣。
剛開始偶爾見她戴過,後來……嗯,似乎有好一陣子沒看到了。
range太廣,沒有明確的時間點,記憶庫搜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想不起來,你自己再前前後後找一下。
結束這段沒頭沒腦的對話,過兩天,她又傳來訊息。
你上次帶回來的燒賣,在哪買的?
燒賣?
喔,對,他想起來了。她接第一樁工程那陣子,全部都要從頭學起,比一般人下了雙倍的苦工,常常連飯都忘記吃,他看了心疼,每天幫她拎晚餐回來,燒賣有買過幾次,每次都是整盒吃光,應該是滿喜歡的。
——隔壁巷子新開的一間港式餐廳,大樓管理室有放傳單。
她應該很久沒去管理室了吧?後來的掛號包裹都是他在領。
想到這裡,又補上幾句:你偶爾記得去收一下信,管理費是季繳,下個月……
不對,他沒住進去之前,她自己都打理得好好的,又怎麼會不知道管理費什麼時候繳。
快速刪除未完成的文字,擱下手機。
再然後,隔天她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