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應該是真的在等他了。
他先到廚房倒了杯水,順便開啟冰箱檢查,看看她今晚是不是又隨便打發一餐——
動作一頓,他目光定在那盒手工布丁上,直覺回眸,望向側臥在沙發上蜷睡的身影。
過了三秒,才關上冰箱,慢吞吞地走過去。
笨蛋。
他笑嘆,擱下茶杯,輕輕倚著沙發在地板坐下,凝視她沉靜睡容。
你的歉意,我收到了。
中午她傳訊給他時,就大致猜到她要說什麼,只是沒想到,原來還有道歉禮物,也算誠意十足了。
其實,他本來就沒有怪她,不過就是一句話而已,她說的也是事實,他能氣什麼?
她跟他,本來就不一樣,她不喜歡那個不擇手段的他,他又何嘗喜歡?
既然連自己都不喜歡了,又怎麼指望她看得上眼?
只不過是……想透之後,心口有些隱隱作痛罷了,那不是她的錯。
他只是需要一點時間調適,暫時無法面對她,才會一早就避了開來,給自己一天的時間,去沉澱,重新調整好自己的狀態。
適度的表達是勇敢,過度的堅持,只會淪為死纏爛打,他知道這當中的界線。
適度的表達沒得到回應,就該適時地收斂了。他一直都有在拿捏這當中的尺度,一點、一點地收斂,他不會死纏爛打,造成對方的困擾。
他揚起淺淺地、泛酸地微笑,長指流連在芳容上,無法滿足於指腹渡來的溫度,他傾前,這輩子第一次,做了不欺暗室的君子絕不能為的宵小行徑——
吻她。
一次就好,起碼讓他知道,她唇心的溫度,與觸覺。
他吻過人、也被人吻過,但是沒有一個是他真心想吻的,他從未真正體會過,從心而至去親吻擱在心房的那個人,是什麼滋味。
原來,是這樣。有一點點酸、一點點疼,心口會微微揪緊。
貼觸而去的唇,停留了三秒,再貪心地輕吮一記,而後,退開。
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這滋味他懂,那也是他要承擔的結局。
結束最後的放縱,他將情緒收拾得幹幹淨淨,放輕動作抱她回房。
趙之荷被驚醒,撐開眸見是他,鬆懈下來,腦袋一歪,安心信賴地傾靠而去,睏倦欲眠。
將她放在床上,他伸手要拉上被子,被她抓握住,想起自己等他的目的,撐著睏意道:“我有話要跟你說——”
“我知道,不用說了。”
“可是我要道歉——”
“我接收到了,謝謝你的布丁。睡吧。”他笑意溫淺,掙開手腕,替她拉好被子。
“喔。”他知道,那就好了。擱下懸宕在心中的結,放任自己意識放空,陷入軟綿香甜的夢境。
“晚安。”
臨睡前,隱約聽見佇立床畔那人緩聲說道,帶著輕淺的腳步遠離,掩妥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