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懶洋洋地,十分無所謂道:“那便放著罷。”
依然忙給扶月使了個眼色,扶月依言退下,將首飾放好。依然這才道:“奴婢瞧著今兒天氣不錯,姨娘不妨出去走走。”
秦桑道:“我乏了,還是在屋裡歇歇罷。出了門也不過是礙人眼,何苦呢?”
依然拿了薄毯替她蓋上,事後跪在美人榻前給她捶腿。秦桑許是太累了,不多時便睡去。依然見狀忙摒退了屋中丫頭,自己也到門前守著。
秦桑睡得不安穩,才眯了一下,又做起了光怪陸離的夢。
夢裡她一身紅衣,策馬揚鞭,身後紅梅落一地。對面葉甚策馬來,兩匹馬就要撞上,兩人忙勒住馬,馬仰頭長撕。她將馬鞭甩向葉甚,葉甚一手握住,她想抽回,奈何對方力氣大,她扯不動,卻倔犟得不肯放手。
她怒斥,“葉甚,你給我讓開!”
葉甚道:“不讓。”
她冷笑,“你強奸我,逼迫我嫁於你,如今我已是你的人,你還要如何?”
葉甚逼視她,“我還要甚麼,蘇妙儀你知道的,你知道我還想要你的心!可是你不給,你不給,我能怎麼辦,只能拘著你,供著你。”
她呸一聲,怒罵,“放你孃的狗屁!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簡直痴心妄想。”
她鬆了馬鞭,拔下鬢上釵子,朝他放狠話。“你要我的心是麼,我給你!”
說罷,取著釵子狠狠插向馬臀,馬兒吃痛受驚,長鳴一聲,往葉甚的馬撞去――
“婠婠?”
“婠婠,醒醒。”
有人在叫她,秦桑費力的睜開眼,瞧見葉甚一臉急色。她以為是她思念心切,出現了幻覺,於是又猛的閉上眼,良久後睜開。眼前的人還在,真真切切的在著。
唸了許久的人終於出現了,秦桑驚喜交加。可思及兩月來他未進她房,未見她一面,不由心酸。當下也不想見他,翻身朝窗。她背對他,甕聲甕氣地道:“六爺還來做甚麼?”
葉甚嘆道:“婠婠在這,我怎能不來呢?”
聽了他的話,秦桑越發心酸,回想往事種種,又想起葉府的日子,不由得委屈。本也沒想哭,大約是男人在,眼淚就不要銀子似的嘩嘩的掉。可哭吧,也不敢大哭,咬著手背嗚嗚噎噎,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
可不就是受了莫大的委屈麼?
往常男人把她當眼珠子疼,回了京都,進了葉府。男人便不把她放心上,直把她扔院子裡自生自滅。
“我等你,從早等到晚,你不來,我便告訴自己,六爺明兒準會來。可我等呀等呀,日子一天天過去,卻總不見您來。我又寬慰自己,六爺您是要成大事的人,哪裡能被兒女情長絆住了腳。可我又常聽下人說你今兒進了蘇姨娘屋,明兒進了莫姨娘屋,然後陪著夫人賞花賞月。府裡的人都說,咱們六爺最是好的,雨落均沾,可您卻不來找我。您不來找我也就怕,還總慫恿你那些姨娘來膈應我!”
她的委屈,他又如何不知,況她又是個佔有慾極強的。屬於她的,便是她不要了,也不容許別人覷視。他以前只有她,也只是她的,如今也成了別人的,她心裡不知如何嘔氣憤怒呢,他又如何敢出現在她面前?
葉甚嘆道:“我是怕我來了,徒惹你不快。”
秦桑冷冷地道:“那六爺今兒怎地來了?”
葉甚心中苦澀,不知如何答。秦桑氣急,她翻身而起,雙目死死盯著葉甚,咬牙切齒道:“我懂得六爺為何來,是因為夫人有喜,您是來告訴我這個喜訊的罷。那六爺可就白跑一趟了!”
秦桑心裡十分不痛快,她說著說著就哭。葉甚心裡很不是滋味,他抬手想摸秦桑的臉,想給她擦拭眼淚,秦桑偏頭不讓。淚珠子從眼裡掉落,落在葉甚手背上,燙得他的心都疼了。
聽得秦桑低低的說:“妾恭喜六爺了。”